謝貽香頓時大驚失色,她在刑捕房裏任職也有不久,也能分辨出馬蹄的區別。看荒野裏這些馬蹄印的規格,絕不是尋常人家的普通馬匹,倒像是軍隊中配備的軍馬;況且尋常人家的馬隊,就算是運貨的商隊,又怎麼可能有一兩千匹馬同時行動?可想而知,這些馬蹄印分明是一支軍隊行進時所留下的痕跡。
再往深處細想,如今中原境內已幾乎沒有兵馬,附近零星的一點兵力,也早已被調往了湖州、宣城、銅陵三地建立防線,抵禦在江浙作亂的恒王叛軍,所以哪還有這麼一支閑軍在這荒野中行動?往最壞的結果去想,這支軍隊極有可能正是來自漠北方向,也便是得一子所的頤王或者趙王南下偷襲金陵的奇兵。
想不到駕乘的“行”因為風向原因,從而令自己來到此處,竟然在機緣巧合之下撞見了一支軍隊留下的蹤跡。謝貽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即一拉韁繩,縱馬沿著地上的馬蹄印往南追去。如此又行了兩個時辰,算來已是子時前後,乃是一個星月無光之夜,順著這些馬蹄印的去向,謝貽香已來到一處山凹附近,黑暗中她用“窮千裏”的神通眺望,隻見就在這處山凹之中,如今分明紮著一大片簡易的營帳,當中不見絲毫火光;粗略一數,約莫有三四百個營帳之多。
謝貽香雖然身為本朝開國元勳謝封軒之女,卻沒學怎麼學過兵法,對行軍打仗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倘若按“伍”計算,每個帳篷裏是住五名軍士,那麼這片營地中豈不是駐紮著近兩千名軍士?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既然已經撞見這麼一處營地,倒不如一探究竟,也好看看這支軍隊究竟是何方神聖,是否便是從漠北趕來的頤王或者趙王的“奇兵”。
當下謝貽香便在遠處下馬,借著夜色悄然靠近這片營地。待離得近了,才發現營地裏雖不見燈火,卻有不少巡夜的軍士,皆是身穿鎧甲的漢人,一個個手持關刀,守衛極其森嚴。她在營地外繞了大半圈,也沒能找到潛入的突破口,最後終於在這處山凹西麵的山壁前,發現了這支軍隊乘騎的馬匹,果然竟有兩千多匹,此時正伏在地上歇息,場麵極其壯觀。
謝貽香便由馬群中潛入,偷偷接近當中的營帳。沒過多久,她便尋到一名照料馬匹的落單軍士,急忙封住他穴道,拉到暗處詢問這支軍隊的來曆。誰知這名軍士甚是頑強,非但不肯吐露一字,好幾次還想出聲示警,謝貽香無奈之下,隻得將他擊暈過去,拖到馬群裏藏好。待到她尋到第二個落單的軍士,逼問之下,才終於從他嘴裏得到了答案。原來此刻駐紮在此的這支軍隊,果然是來自漠北的駐軍,一路悄然潛入中原;而領軍之人,正是駐守在漠北“大同衛”的統帥、當今皇帝的皇子趙王。
問出這個答案,謝貽香頓時麵無人色。原來得一子所料竟是絲毫不差,那個言思道鬧出這麼一場動靜,真正的目的竟是要幫助這位漠北的趙王,好讓他在此時悄然南下偷襲金陵,一舉謀朝篡位。她連忙將這名軍士也擊暈過去,心中暗道:“既來之則安之,何不趁此機會,會一會這位趙王?若是有機會將這位趙王當場擒獲,將其押解回金陵,這場叛亂自然也便消弭於無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