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前,麵對別失八裏、汗國、突厥和波斯四國集結而成的八萬大軍來犯,本已重傷垂死的先競月為了替漢人立威,不惜孤身下城叫陣,一人一刀迎戰千軍萬馬。就在他臨死之際,由於再不壓製心中的殺意,一顆“殺心”終於鑄成,再結合偃月刀上畢無宗征戰沙場的殺氣,以及“獨劈華山”這一招千百年來所積攢的殺氣,終於達至“刀”、“招”、“人”三者合一的無上至境,一時間猶如殺星現世,向玉門關前的色目人軍士大開殺戒。
然而這所謂的“無上至境”卻並不是什麼好事,也是先競月瘋狂成魔、自毀其身之時。伴隨著心智的徹底喪失,先競月整個人已淪為一頭見人就殺的猛獸。何況他早已重傷在身,似這般被殺氣牽引著身體出刀,更是令他傷上加傷、氣血兩空,除了還有一絲心脈尚存,幾乎便等同於一個死人。用哥舒王子的話來,此時的這位“十年後下第一人”,其實和金萬斤那些藥丸所製造出來的“活屍”沒什麼兩樣了。
眼見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玉門關前已有近百名色目人軍士命喪於先競月的偃月刀下,城牆上的哥舒王子一行人更是看得麵如死灰。隨後哥舒王子便狠下心來,命令城牆下的色目人軍士亂箭齊發,將先競月射殺當場。一時間圍攻先競月的色目人軍士便相繼退開,在數十步開外圍成一個大圈,用弩箭瞄準先競月的周身要害。伴隨著數百名色目人軍士同時射出弩箭,鋪蓋地的箭矢便向先競月激射而來。
先競月此時意識全無,全靠殺氣的牽引動作,隻管發瘋似地揮舞著手中偃月刀,哪裏知道躲避?密密麻麻的弩箭如雨點般自四麵八方激射而來,雖然有大部分被揮舞的偃月刀劈落在旁,但還是有十多支弩箭擦傷了他的身體,更有幾支弩箭徑直釘在他的後背、肩頭、大腿和手臂等處,所幸都不是致命之傷。但先競月的傷勢本就極重,受此重創,整個人更是搖搖欲墜,手裏揮舞著的偃月刀也隨之慢了下來。
四周的色目人軍士見狀,不禁麵露喜色,原來這個殺人狂魔到底也隻是血肉之軀。當下眾軍士紛紛將弩箭上膛,準備再做第二輪射擊,什麼也要將這個“漢人第一高手”射成一個馬蜂窩。卻不料就在這時,猛聽一聲大喝從而降,就仿佛是一道旱雷炸響開來,響徹於整個荒漠當中。無論是玉門關城牆上的哥舒王子一行人,還是玉門關內營帳中病得奄奄一息的幾千名漢人駐軍,甚至包括玉門關外四國聯軍這八萬色目人軍士,每一個人都被這一聲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響,隨後便聽到一個男子聲音用漢話大聲喝道:“住手!”
眾人驚駭之餘,連忙順著聲音的方向舉目望去,隻見就在玉門關的城牆之上,在城門口這個“凹”字形結構右邊凸出的那段城牆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對年輕的漢人男女,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當中那男子一身粗布大衣,臉上稚氣未消,就像是鄉野間尋常的農家少年;而那女子卻是身穿青色衣衫,肌膚勝雪、眉目如畫,仿佛是從畫中出來的仙女一般。眼見這對極不般配的年輕男女突然現身於此,所有人都是茫然不解,就連城牆上哥舒王子手下的一幹色目人高手,包括他的妹妹阿伊在內,竟無一人發現這對年輕男女是何時出現在右邊凸出的那段城牆上。
顯而易見,方才話的聲音便是出自這個少年男子之口,憑他方才那一聲大喝之勢,足見其內力深不可測,也不知似他這般年紀,又怎麼可能練至如此境界?城牆下用弩箭瞄準先競月的色目人軍士一愣之下,隨後便有好些人回過神來,再次用弩箭射向先競月。城牆上的少年見狀,急得又是一聲如雷般的大喝,大聲叫道:“不可傷他!”話音落處,他整個人飛身躍出城牆,竟是從這二十多丈高的玉門關城牆上徑直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