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香還是首次聽到關於中原局勢如此詳盡的分析,不禁暗自心驚。墨寒山卻早已從言思道口中得知此事,當即沉聲問道:“兄弟到底想什麼?”得一子這才瞥了墨寒山一眼,冷冷問道:“難道你還沒發現當中的問題?”墨寒山不解其意,隻得搖了搖頭,得一子冷哼一聲,厲聲道:“漠北、江浙和西域這三處兵馬,都會形成對持的僵局,這便是問題所在!”
罷,他便站直身子,揚聲道:“以那個家夥的能耐,不可能隻是謀劃些不痛不癢的勾當,此番他唆使西域各國結成聯軍直逼中原,無疑證實了他是要以整個下為謀。然而本朝的建立不過十多年,正是民心思定之際,無論權貴還是百姓,都不願再次承受戰亂的摧殘。要想在這個局麵下謀朝篡位,便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以武力逼宮,脅迫舊皇讓位、擁立新皇登基。而此舉成功與否的關鍵,其一是新皇帝的身份來曆必須能夠服眾,最不濟也得是有資格登上皇位的人,才好避免世人的非議。其二便是‘兵貴神速’這四個字,得再簡單些,便是一個‘快’字,數月甚至數日之內便要成功。倘若一擊不中,將時間拖得久了,勢必會引起下人的公憤,注定將以失敗告終。”
完這話,得一子略一思索,又道:“假設我是那個家夥,要想以下為謀,妄圖謀朝篡位,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輔佐一個‘正統’的新皇帝,帶一支奇兵突襲金陵,徑直殺進皇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當今皇帝取而代之。隻要新皇帝的身份能夠令下人閉嘴,剩下的不過是朝廷裏各方勢力的新舊更替,縱然還有腥風血雨,也隻是在私底下進行,不會在明麵上掀起什麼風浪。”
隨後得一子深深地吸了口氣,總結道:“照此來看,眼下漠北、江浙和西域三處皆是對持的僵局,與這個‘塊’字根本就是背道而馳;對那個家夥的謀劃而言,更是適得其反、毫無益處。對此隻可能存有一種解釋,那便是我們所能看到的一切,隻是那個家夥故意讓我們看到,充其量是他的‘陽謀’罷了;而在這些‘陽謀’背後,他一定還另外存有‘陰謀’!”
聽完得一子這番長篇大論,墨寒山一改之前的頹廢之態,脫口道:“兄弟的這番推斷絲毫不差,方才射覆之時,那人也曾和我過類似的話。至於他在暗地裏盤算著的‘陰謀’,似乎的確是以一支奇兵突襲金陵,將當今皇帝取而代之。當時我幾次三番追問於他,他卻閉口不談,隻下易主,便在一個‘屍’字之上,我卻始終參悟不透這個‘屍’字的玄機。”
這話一出,得一子也是微微一愣,脫口問道:“屍?死屍?屍變?”旁邊的謝貽香立刻回想起來,接過話頭道:“我曾經從寧萃口中得知,那個家夥似乎在玉門關謀劃了‘玉門走屍’一案,隻可惜當時我隨商捕頭走得匆忙,並未查清此中詳情。事後回想起來,我曾在深夜荒漠裏撞見過一具行走的死屍,難道這個所謂的‘屍’字,便是指言思道施展了什麼邪術,想要操控死屍攻占玉門關?”
卻見得一子緩緩搖頭,冷冷道:“絕不可能。我早已過,西域的戰事終將變作對持的僵局,僅僅是那個家夥的‘陽謀’而已。就算他真能操控死屍攻占玉門關,也隻是他謀略中的一個‘戰術’行為,絕不可能是他謀朝篡位的核心‘戰略’。若是我所料不差,這個‘屍’字所指的,應當是他用來偷襲金陵的那支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