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處,謝貽香當場臉色大變。要知道四人今日從墨塔出來,先是往東行出三十五裏,來到言思道提前布下的東麵第四處暗樁,然而改向南行。曆經一番波折後,四人在東麵第四處暗樁往南的百餘裏處分道揚鑣,自己和得一子又乘山羊往西奔行,行到三十多裏開外的枯樹林時,兩人再次改往北走,用樹枝綁在鞋底,沿著這條冰封的“澤依乃拜河”一直往北滑行,如今少也行出了四五十裏。照此看來,兩人這一整走出的路線,分明是一個長方形,又或者是兜出了一個大圈?若是繼續向北滑行,再過五十多裏,豈不正是山墨家的墨塔所在?
隻聽後麵的得一子冷笑兩聲,在撲麵而來的勁風裏用含糊的聲音傲然道:“今日這場賭局始於墨塔,當然也將結束於墨塔!我們此時趕回墨塔,想必那個家夥的臉色一定精彩得緊,若不親眼看到,豈非一大遺憾?”
謝貽香被他這話嚇得心驚肉跳,原來這道士的最後一步計劃,竟是要繞回墨塔去見言思道?且不寧萃和趙靈是否已經避開了積水和明火二尊者的追捕,就算他二人當真已經逃脫了,從而令言思道輸掉了這場所謂的賭局,那麼得一子在此時趕回墨塔,除了當麵嘲笑言思道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若是因此惹惱了言思道這個魔王,叫神火教的高手和畏兀兒軍士出手對付兩人,又或者是積水和明火二尊者趕回墨塔問罪,自己和得一子豈不是自投羅網?
當下謝貽香差點便要原地停下,再不敢繼續向北滑行,得一子卻厲聲喝道:“停不得,除非你想死在這裏!”謝貽香皺眉道:“死在這裏?倘若當真回到墨塔,那才是自尋死路!”
得一子頓時怒火上湧,沉聲道:“蠢材!墨塔乃是山墨家的地盤,難道墨家會任憑那個家夥和神火教為所欲為?要知道對墨寒山而言,也不希望公孫莫鳴重新出任神火教教主,繼而引發下大亂,我們幫公孫莫鳴逃離神火教的追捕,其實也是在幫墨寒山,他自是心中有數。況且墨寒山這人素來以俠義自居,和下英豪惺惺相惜,對於有真本事的人,他始終狠不下殺心,否則也不會將公孫莫鳴這個燙手的山芋囚禁至今,更不會任由那個家夥在墨塔裏耀武揚威。哼,試問墨寒山連公孫莫鳴和那個家夥也不肯殺,當然也不肯殺我!”
謝貽香還沒來得及細想得一子這番辭,猛然間隻聽“唰”的一聲輕響,竟是腰間亂離無故出鞘,自行跳了出來。要知道她這柄亂離乃是師父刀王的遺物,素有靈性,此刻出鞘示警,顯然是有極其凶險的危機逼近。謝貽香驚恐之下,隨即便感到一絲冰涼的寒意自背心升起,扭頭望去,隻見身後數裏開外,一條漆黑的身影正沿著這條“澤依乃拜河”的河畔飄然而來,不但速度極快,而且雙腳似乎根本就沒沾地,就這麼在月光下輕飄飄地飛蕩過來,也不知究竟是人是鬼。
謝貽香急忙握緊手中亂離,用“窮千裏”的神通仔細查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原來這條漆黑的身影分明是個身穿黑衣的胡人老者,在身後還拖著一條長長的軟鞭,滿臉殺氣騰騰,正是神火教五行護法之一的積水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