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香雖然沒聽明白,但兩人所乘的山羊轉眼便已奔行到那片枯樹林附近,哪裏容她細想?當下她隻得照辦,拔出亂離在山羊臀部捅了幾刀,山羊吃痛之際,立刻發瘋似地狂奔起來。謝貽香心中暗道:“山羊啊山羊,是我對不住你!神火教那些人心狠手辣,方才那三十幾隻馬鹿落入他們手裏,當場便被那明火尊者撕作兩片,你若是也落到他們手裏,隻能自求多福了!”
隨後謝貽香便拉著前麵的得一子從山羊背上躍起,施展輕功跳到路邊的一顆枯樹上。望著那隻山羊絕塵而去,在雪地上滴落下點點殷紅的血跡,她陡然驚醒過來,問道:“倘若神火教的人當真前來追趕我們,一定是沿著雪地裏的山羊蹄印而來。可是蹄印到了這裏,雪地上卻忽然出現滴落的羊血,他們難免會生出疑惑,從而猜到我們有可能是在這裏舍棄了山羊,這才會用放血的手段令它繼續前行。”
聽到這話,得一子反而微微一笑,點頭道:“正是。”他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恰恰相反,我生怕他們猜不到這一點。”罷,他也不多做解釋,隻是叫謝貽香展開輕功,帶著自己在這片枯樹林的樹枝上騰挪起躍,一路往北穿出了這片枯樹林,這才落到地上。然後得一子又讓謝貽香用亂離在枯樹林中砍來七八根結實的樹枝,也不用途,叫謝貽香抱著這些樹枝繼續往北方前行,竟是再不顧忌雪地上留下的足跡。
謝貽香稀裏糊塗地跟在得一子身後,眼見前麵的得一子雙手空空、好不自在,她忍不住道:“道長,你到底是個男子,卻讓我這麼個姑娘抱著這些樹枝,難道竟一點也不害臊?”得一子頭也不回地道:“就憑你這點心智,如果還不能替我出些力氣,那要你又有何用?”
謝貽香隻得苦笑兩聲,倒也不以為意。兩人繼續往北前行,在雪地裏走出兩三裏,日色愈發暗沉,僅餘最後一抹夕陽,算來隻怕已經過了酉時。隨後便有一條冰封的河流出現在兩人眼前,蜿蜒著從北方而來,卻在兩人前方改道,向東延伸而去。得一子略一辨別,當即道:“錯不了,這便是‘澤依乃拜河’。”
謝貽香微微皺眉,正要開口詢問,得一子已大步踏上冰封的河麵,跺腳試了試冰層厚度。然後他便讓謝貽香拿來手裏的樹枝,叫她劈出尺許長短的四截樹枝,兩兩並攏,找布條分別綁在自己的兩隻鞋底上。謝貽香雖然生長於江南,從未領略過這般風雪漫的西域風貌,卻因為在刑捕房任職,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在北方常年生活在雪地裏的人,會將木條、木板綁縛在腳底,將其稱之為“冰鞋”,又或者是“雪橇”,以此在雪地中、冰層上疾速滑行;不但快捷,而且省力。
所以得一子此刻的舉動,難不成是要效仿此舉,叫兩人利用樹枝在這條冰封的“澤依乃拜河”上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