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且別離(2 / 2)

然而再轉念一想,命喪於畢府的那個假恒王,身形樣貌竟能與恒王如此相似,而且還有恒王麾下“大漠狂風”薩禮合薩將軍一路同行,親口證實死者便是恒王,可見此事早有預謀。再加上朝廷的訃告剛一發出,真正的恒王立刻便在江浙駐地現身,整件事顯而易見,分明就是恒王自己設下的局。其目的便是要給自己找到一個造反的理由,同時也將手下的軍士和支持他的各方勢力逼上絕路,不等不登上恒王這一條造反的賊船。

所以無論當日畢府裏的眾人是否坐實“恒王已死”這一結論,恒王既已設下假死之局,可見造反的決心已定,起兵不過是遲早的事。想通了其中關鍵,謝貽香心中雖然懊惱,但也不似方才那般自責,忍不住道:“本朝開創不過十多年光景,百姓剛從前朝異族的暴虐中解脫出來,正是人心思定之際。恒王的軍力再強,也強不過人心,到頭來隻會是自取滅亡。”

然而先競月卻有些坐立不安,想不到因為在峨眉山七裏坪的一番駐足,居然被牽扯進“惡人磨”商不棄和“撕臉魔”寧萃二人的賭約當中,還隨商不棄一路前來了這西北的玉門關,錯過了恒王造反這件大事。當下他略一沉吟,便道:“既然‘玉門走屍’一案告破,我這便要趕去江南。”

聽到這話,謝貽香也動了歸心,要隨師兄同回金陵,但商不棄卻哪裏肯依?僅憑他孤身一人,又怎是寧萃的對手?他不敢去打先競月的注意,隻得以言語套鬧謝貽香,道:“謝貽香,當年轟動金陵的‘撕臉魔’一案乃是由你主辦,你也因為此案升職成刑捕房捕頭。可是此案真正的元凶,至今依然逍遙法外,而且此刻就在這玉門關外,難道你竟打算不聞不問?所謂‘在其位、謀其政’,眼下恒王造反,自有朝廷的兵將應對,你不過是刑捕房裏區區一個捕頭,放著凶手不抓,回金陵瞎摻和什麼?”

商不棄這番話倒也在理,謝貽香猶豫半響,竟有些被他動。先競月知道謝貽香的心思,當即道:“畢府命案,你我皆牽連在內。如今皇帝不肯承認恒王的身份,畢府命案自然是維持原判,所以不可能責罰主審的常大人,更不可能責罰你我。但眼下你最好不要回金陵,一來明哲保身,二來免得有人借此事做文章,將火燒到你爹身上。”

聽先競月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同意謝貽香和自己繼續去緝拿寧萃,商不棄驚喜之下,連忙又勸了謝貽香幾句。最後謝貽香終於下定決心,和師兄暫且分別,隨商不棄西出玉門關,沿路追趕寧萃乘坐的馬車。待到與陸將軍等人一一告別後,先競月便一路將兩人送出玉門關,臨別時又再三叮囑謝貽香,道:“我在峨眉山上見過寧萃,論功力你和她隻在伯仲間,再加上你的‘融香訣’,自可輕鬆勝她,卻要提防她暗箭傷人。若是尋不到寧萃蹤跡,便需立即折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莫要急於一時。”

要知道先競月的話本就不多,有時一整也不上一句話;即便開口,也是言簡意賅。此刻他一口氣出這許多話,倒是有些反常,顯然是因為恒王的事心亂如麻。謝貽香腦海裏也盡是恒王死而複生一事,再加上臨別時的離愁,一時也沒在意。當下她和商不棄清點好行禮,跨上陸將軍所贈的軍馬,雖然有些依依不舍,終於還是揮鞭策馬,沿官道往西北方向而去。

待到謝貽香和商不棄的身影消失在塵沙當中,先競月這才轉身入關,孤身前往街上那間雜貨鋪,卻是要找親軍都尉府安插在此地的校尉李劉氏,用親軍都尉府的飛鴿傳書向皇帝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