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不棄話雖得輕鬆,到底還是做了不少準備,又仔細詢問了曹員外家裏的一些情況,然後便由曹員外做東,請眾人到對麵飯館裏吃晚飯。麵對一桌子的白切牛羊肉,那商不棄卻一口也沒吃,兀自道:“據你們所言,當夜那隻猴子之所以會在廚房裏弄出動靜,是因為餓得極了,所以才來找尋食物。而我稍後便要模擬那隻猴子當夜的舉動,自然也該餓著肚子。”
如此吃過晚飯,曹員外便先行回家等候,謝貽香、先競月、商不棄和劉捕快四人則是在飯館裏歇息,打算一直等到半夜時分,才好讓商不棄替當夜偷盜的猴子“畫像”。
閑話休表,轉眼便是深夜兩更前後,那商不棄不吃不睡,反倒精神百倍,當即大步走到街上,望著斜對麵曹員外的家。然後這位商神捕的身體便開始無端抽搐起來,繼而誇張地手舞足蹈,還不停地用雙手去撓脖子,嘴裏發出“吱吱”的聲音。那曹員外夫婦連同家裏兩名仆人早已等候在門口,見到商不棄這般舉止,都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這位蘭州府衙門請來的“辦案高手”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
謝貽香和先競月見狀,也有些覺得好笑。當日在峨眉山的七裏坪鎮,商不棄曾和眾人講訴過破案的四重境界,依此是“查證”、“判斷”、“推理”、“畫像”,而所謂“畫像”,便是依據已有的線索,勾勒出作案者的性別、年紀、身高、相貌、性格以及行為,再將自己帶入作案者的內心,模擬出作案者的一舉一動,由此還原整個案情。所以眼下看商不棄這般舉動,分明是將自己扮成了一隻猴子。
隻見商不棄又在街上蹦躂了半響,隨即道:“一隻饑餓的猴子,想要在半夜偷入別人家中覓食,但曹員外的府邸四麵皆有圍牆,唯一的法子便是翻牆。話曹家的圍牆四麵,東西南北我都已看過,後牆高達一丈六七,光禿禿一片毫無借力,縱然是猴子也難以翻越,而且後牆上也沒有攀爬過的痕跡。至於左右二牆,則是與左右鄰居所共用,猴子若是從鄰家進入……也罷,我們暫且假設猴子並未進過鄰居家,而是直接進入曹家,那便隻能從正門這一麵圍牆進去,我且試上一試。”
罷,他便在長街上連跑帶跳,來到了曹家正麵的圍牆下,學著猴子往牆上攀爬,卻一次又一次地滑落下來。如此一來,商不棄便知道自己的“畫像”有誤,連忙退回街心,撓著脖子道:“不對……猴子不是從這裏進去的,而且這條街上分明有十幾戶人家,猴子若是為了找尋食物,為何一定要進曹員外家?”他轉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頓時醒悟過來,伸手指著斜對麵眾人方才歇息的那間飯館,自問自答道:“當此深夜時分,整條街一片漆黑,獨獨隻有對麵這間飯館外還掛著兩個燈籠,從而將附近幾戶人家都給照亮了,所以猴子才會找到這裏。你們去問問那飯館老板,平日夜裏是否也亮著這兩盞燈籠?”
要知道今夜是衙門劉捕快帶客人來飯館吃飯,那飯館老板哪裏敢打烊,所以一直隨眾人等到現在。那劉捕快便向飯館老板詢問,果然正如商不棄的猜想,平日裏的這個時候飯館雖然早已打烊,但外麵這兩個燈籠卻要亮一個通宵,為此還給左鄰右舍帶來了不少方便。
證實了這一點,商不棄又在曹家門口徘徊了半響,道:“這便對了,雖然有燈籠照明,但深夜裏猴子見到光亮,心裏也會生出恐慌,所以不敢選擇飯館對麵的人家下手,而是選擇了燈籠光斜對麵的曹家。”罷,他立刻又搖了搖頭,猶豫道:“還是不對!曹家正麵的圍牆極難翻越,猴子沒理由為難自己……你們看,比起曹家的圍牆,再往右麵的隔壁鄰居家,也是在光亮邊緣,而且圍牆分明要矮得多,外麵還有一棵大樹可以借力,猴子又怎會舍易求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