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整個晚上，在場的所有人都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排演著，到最後，腳步邁動的頻率，回眸時目光的位移都被納入細節的討論之中。直到牆上的掛鍾聲響起，時針和分針在頂端重新彙攏，在場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在這一幕戲上倒騰了足足四個小時。
“忙的時候還不覺得，這一鬆懈下來還真是有些累了呢。”
鄧普斯站直身體，做著肩膀的舒展運動，嘴上說累，臉上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
艾伯納檢查了一下最後一次記錄下來的影像，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是沒白費那麼多功夫，小曦的進步很大，劉也找到了更合適的演繹方法。”
淺曦也在活動有些僵硬的四肢，聞言笑道:“有進步就好，那麼大差距，不花時間怎麼補得起來呢。就是麻煩大家還一直陪著我，都耽誤到那麼晚了。”
“都在這個劇組，誰不想把電影拍好呢，各自盡力而已，不要覺得我們在幫你。”
說這話的是組裏負責道具的人，他今天也跟過來看了，對淺曦的表現也是相當滿意。
演員拍的好與不好，道具組都要付出同樣的心力，換言之，誰不想自己的辛苦結出更豐美的果實呢？
艾伯納和鄧普斯雙雙點了點頭，算是對說話人的讚同。
郭興又溜達到劉易卿身邊，小聲道:“劉哥，曦姐跟劇組的融入相當成功啊，沒覺出來你說的那種讓導演滿意容易，讓其他工作人員滿意就難了的感覺。”
劉易卿盯著他，淺笑道:“你覺得你能跟她享受一樣的待遇？”
“額……”郭興焉了，磨磨蹭蹭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又不是主演，當然對我沒那麼關注了，曦姐不一樣嘛。”
“她的確不一樣，不過跟她是不是主演沒關係。”劉易卿將目光轉回到人堆裏，淺曦正在其樂融融的和劇組成員聊天，內容也都沒繞開電影這個話題，多是些她臨時發散出來的感慨。
這些感慨不一定經過了縝密的思考，正經拍攝的時候拿出來討論未免有耽誤時間之嫌，但是現在，在這個大家都輕鬆著閑談時，聽她提起反而會覺得她對人物的思考體貼入微，縱是有什麼偏頗，至少態度相當端正。
“跟主演無關？”郭興不認同這話，“多少也該有些關係吧，至少人們不得不去關注她的表現不是嗎？曦姐又很努力，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你說的對，是挺多人關注她，也看到她努力，懂事，然後就喜歡她了，但這一切的前提，在於她會引導人的視線，你不覺得有她在的時候，連我的關注度都會降低？”
“額……”郭興來回看了看，似乎還真是如此啊，自己和劉哥跟這兒話也說了好幾個來回，愣是連個過來問一聲的功夫都沒有。
若非他是在這兒從頭看到尾的，之前也得了副導演的親自教誨，單看眼前這副場景，非得以為是他們兩個都被排擠了不可。
“劉哥不說，我還真沒發現呢……”郭興撓了撓頭，“不過真奇怪，我一點兒都沒覺著有什麼不對。”
“因為本來就沒什麼不對，”劉易卿笑道:“她隻是有吸引到大家注意她的特殊的魅力而已，而且很溫和，一點都不叫人覺得刺眼。你看咱們現在，隻是看她聊天就會有一種自己也參與進去了的感覺，隻不過離得比較遠，不方便搭話罷了。”
“好像還真是這樣……”郭興很感歎的道:“怪不得上回我去的那個劇組，連跑腿的小丫頭都跟我說曉雲姐人超級好，突然就去了太可惜。當時我還覺得她人雲亦雲，以她在劇組的身份，怕是連話都沒跟曉雲姐說過吧。”
“不一定哦，”劉易卿示意郭興去看。
聊天自是不可能每個人都參與其中的，有些人邊聽幾個人說話，邊就在做手上的活兒，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一塊泡沫板倒了下來，啪的一聲拍到淺曦頭上。
泡沫板再大塊也不見得就會重，更大的傷害估計在於把所有人都嚇到了，畢竟體積擺在那兒放著，又是正好砸上。
“沒關係沒關係，”麵對一群關心自己的人，受傷的那個家夥顯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反而是很抱歉的衝人道:“我們站這裏說話是不是擋住你工作了？下回說一聲就成，我這邊讓開，你也好工作。”
工作人員很不好意思，連連道歉:“抱歉，我以為一次性拿的下來的，沒想到手一下子滑了，幸好這玩意兒是泡沫做的，不然……”
這人誇張的拍著胸口，很是心有餘悸。
“哈～”淺曦笑道:“可不是幸好是塑料的嘛，就當提個醒了，下回換了木板子，肯定不會再砸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