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夢魘。
天炙迷失在無盡的黑暗中,寂寞如潮水般向他襲來。他不知所措,勞累不堪。他努力的想要辨認出他在哪裏,黑色的瞳孔裏倒影著的隻有黑色。似乎沒有空間,他存在於流逝的時間裏。無力的感覺充斥全身,他沉沉睡去,然後又迅速醒來,不斷重複,永無止境。
不知道在沉睡與蘇醒之間奔襲了多少個來回,當天炙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他失聲尖叫,眼淚毫無知覺從眼角湧出,他寧願再一次沉睡,永遠也不要醒來。
可他依舊醒著,黑色不複存在,眼前隻有妖豔奪目的紅,鮮血的紅。天冰、天香、他的父母(雖然他沒有見過,但意識裏認定他們就是他父母)倒在血泊中,再如同幻像般的消失。窒息、悲痛、傷心,天炙就像汪洋裏的一片小舟,在驚濤駭浪中苦苦掙紮,,沉浮不定。
忽然他看見,一個小小的藍色身影在遠處悄然浮現。溫暖如水般從心間流淌,原來,最痛苦的不是無力的悲戚,而是一個人在孤獨中絕望!
“你是誰?”他很想問她。
“他好像動了。”耳旁傳來遙遠的聲音,恍如隔世。
“天炙哥醒了嗎?”又一聲熟悉的聲音,卻怎麼也想不起是誰。
眼睛突然被刺痛了,紅色、依舊是鮮豔的紅色。他似乎又要沉沉睡去,而在耳旁不肯散去的是一聲又一聲的呼喚。
“天炙哥。天炙哥。”輕柔的女聲,低沉的男聲。
可是,意識依然在一點點的流失,終究還是要睡了嗎?他想。
“喂,你快點醒過來呀!”清脆淡雅,宛如樂章,仿佛山間小溪的潺潺流水,又似寧靜清晨的黃鸝輕鳴;他的心靈被喚醒,夢魘如同玻璃般裂開、破碎,散落一地。
天炙聽話的醒了過來,猛烈的陽光刺痛了他的雙眼。眼前一片深紅,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人影在晃動。即使看不太清楚,但這麼熟悉的人,卻怎麼也不會忘卻。就算模樣陌生了,表情卻永遠記的心底。天冰冷冷的神情,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但是,他的眸子將他出賣,無法掩飾的憂愁與熱忱在他眼中閃現。天香紅腫著眼,大概不久前哭過,卻更顯的楚楚動人,一種要保護她的感覺油然而起。可是,這個念頭還沒升起,就已經墜落。
亭亭玉立的藍色,仿佛戈壁裏的一彎清泉,讓人如此渴望。思想停止了運轉,他的心靈一片空白,隻有一句話不斷的在腦海裏重複: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天香瞧見天炙瞪著藍衣女子,以為他不明白怎麼回事,連忙介紹道:“這位姐姐叫藍雪,是她救了我。雪姐姐本來要送我出戈壁的,誰知在路上遇見你們兩個渾身是血的倒在戈壁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天香哽咽著沒有說下去,她以手捂麵,把頭撇向一邊。
天炙定了定神,然後禮貌的對藍雪道謝:“姑娘,多謝你救了天香。”突然又像想起來了什麼,問天冰道:“我記的我們好像是被一個狼人傷了?”他有點不太肯定,是因為他現在安然無恙。
天冰細細的想了想,冷聲應道:“不錯,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狼人。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殺我們?我剛剛注意到,你的手臂被劃開了,應該有被他吸血。”
天炙果然瞧見右手手臂上有一個很大的口子,一開始沒發現也不覺的疼。天炙瞧見傷口處微微有些發黑,心裏想著這是不是中毒了。
對於凶狠的狼人為什麼放過他們天炙絲毫沒有頭緒,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又想到狼人那深不可測的實力,隻得再歎一口氣。在一旁的藍雪忍不住道:“年紀輕輕的總歎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