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火,瘋狂的炙烤著大地,沒有風,空氣沉悶的令人喘不過氣來。幹燥的地麵已經開始龜裂,四處彌漫著淡淡的焦臭氣味,那是這塊戈壁上為數不多的動物死後被太陽暴曬所發出來的味道。這樣毒辣的陽光,就是屍骨也能烤化了。
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會來這塊戈壁的,人的敏銳感覺在很遠處就能覺察到這是塊危險的區域。可是傍晚熱度稍稍減弱的時候,一隊車馬迎著金色的陽光快速進入了戈壁。
這隊車隊大約有近百人,大部分是些年輕的漢子。車隊的最前麵和最後麵各有十幾個騎馬的年輕人開道或者斷後,將十多輛貨車護在中間。每輛貨車由四匹馬拉著,高高的堆放了不少東西;貨車的車頭改裝成了一個簡易車廂,分前後兩排,後排坐著婦孺和小孩,前排的老人則負責駕車。幾乎所有的人都是相同的打扮,他們戴著草笠,身上背著各式各樣的水袋,而且每個人都帶著兵器,由此可見這是一個習慣遷徙和戰鬥的部落。
其實,這是一個相當有名的部落。人們稱呼它為天族,是一個和秘族一樣神秘的民族。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裏來,將要到何處去。他們隻是不斷的遷徙,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來不做長久的停留。他們人數雖少,但每個人都有極強的戰鬥力,連老少婦孺也不例外。流傳最廣的是曾經有支近千人的山賊伏擊天族,卻被他們以不到十人的代價將這批山賊全滅。僥幸逃脫的幾個山賊們後來膽顫心驚的回憶道:那不是一場戰鬥,那隻是單方麵的屠殺。聽說了種種傳聞的人們於是認定,這是一個相當野蠻凶殘的民族。
而真正和這個部落有過接觸的人們都會發現,其實天族是個非常和善的民族,不過當他們的財產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就會奮不顧身的戰鬥,那時,他們確實是惡魔,因為他們的人數在大部分的時候都處於劣勢,如果他們有絲毫的手軟,那麼遭到全滅的就是這個民族。
他們勇往直前,從來不會感到害怕,沒有道路能讓他們退縮;他們身體裏流淌著的是冒險的血液。他們都很聰明,在進入某個險要的地段之前,都會做好充分的準備,就拿這次來說吧,他們在進入戈壁前用了近半個月的時間來向當地土人收購各種物資,帳篷、糧食,以及必不可缺的水,還要攜帶大量馬匹所需要的草料,在這片炎熱的戈壁上,是寸草不生的。
整個隊伍領頭的是三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他們沒有戴著草笠,三人各騎一匹顏色不同的馬。中間騎著紅馬的是一個頭發雜亂無章卻精神熠熠的小夥子,他就是天族的族長天炙。天族人雖少,但族內的規定卻甚多,每個人在遷徙的過程中都有自己的職責。他們統一天姓,族內最大的是族長和三個長老,接下來是四個隊的隊長。天炙的弟弟天冰是族內最年輕的長老,此刻正伴在天炙左右。他神情冷漠,相比於天炙魁梧的身材,天冰則顯的瘦高,加之他長及耳根的秀發遮住了小半邊俊朗的臉,讓人有一種不好親近的感覺。另外一個跟在天炙旁邊的是第二隊的隊長天元,他剃著短的可見頭皮的寸板頭,臉上總掛著善意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由於他弟弟不喜言談,天炙反而和天元更為親密。
此刻黃昏,陽光漸漸柔和起來,天氣也稍微舒服了一些,但空氣依舊沉悶,讓人時不時的想喝上一口水。馬匹大多無力而機械的奔跑著,偶爾低聲輕啼。天炙和天元小聲交談著,兩匹馬齊頭而行。天冰稍稍離他們遠了一些,在低頭看一張土人畫的戈壁圖,不時的若有所思,然後抬頭瞧了幾眼前進的路線。
天炙和天元聊了一會兒,感覺有些乏了,他雙腳夾緊馬,伸手從背上取下水袋大口的喝了起來,然後極目遠眺:藍色的天空盡染夕陽的餘輝,橘紅的落日在天際露出半個頭,晚霞嬌豔欲滴,稍稍起了一絲風,仿佛要拂起霞雲的漣漪,而吹過皮膚的,卻是一股股刺人的熱浪。戈壁上的小石子時而滾動,時而停駐,望不見邊的天際一片荒涼的景象。天地間,似乎隻有無盡的蒼穹和落寞的夕陽。天炙心裏忽然感到一陣空蕩蕩的,前方的路如此漫長,不知何時才是個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