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殘破的古城,厚重的城牆凝固著斑駁的血跡,把傷痕累累的軀體裸露在狂風與烈日之下,我從未看到過感情如此沉重的城牆。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博士說:“你應該看看長城。”
我說:“你應該看看傷城。”
我感到博士清澄的目光和肅穆的表情,慢慢顯露在我的眼中,我看到博士眼中有兩個帶著清澈目光和嚴肅表情的我。
我突然感到一陣傷感。我說:“爭執有什麼用?傷城已經死了。”
博士說:“城牆為什麼會死?”
無名說:“或許建造者並不知道,當他們把磚堆砌起來,也堆砌出一個時代。於是好多沒有生命的東西就這樣賦予了極具生命色彩的意義。”
博士說:“我是問它為什麼死?”
我看了無名一眼,那是無法言喻的一眼。
我說:“我看著那道牆,每一塊牆磚都經曆過一場刀山火海的災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在牆上肆無忌憚的蔓延。城牆把人類經受的災難一幕幕呈現在時間的麵前。”
我很懷疑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傷痛它為什麼還不倒下。但聽著每一塊城磚哀訴同樣的痛苦,背負同樣的使命,它們血肉相連一脈相承,渾然一體。我絲毫不會懷疑它還會矗立千萬年。
一股滔天的傷痛,宛如滾滾而來的長江大河消融在罪惡之城裏。綿綿不絕的氣勢摧人心肺。從城牆深處散發,又回到城牆深處。
無名說:“這是傷勢。它感到了你的敵意。”
我說:“不,它隻是在讓我了解它。”
無名說:“正是因為感受到了你的敵意,它才讓你了解它。”
我無數次想過無名的這句話。我思索著它的含義。也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因為我不想讓大家認為無名是一個故作深沉的人。雖然我認為他是一個SB,但這世上有我這樣一個渾蛋就夠了。
無名說它感受到了我的敵意才讓我了解它。
第一,這句話告訴了我,無名了解這座城並且能夠讀懂它。
第二,城牆認為我隻要了解了它就不會在對這座城有敵意。城牆想拯救這座城。
第三,城牆認為我有威脅這座城的實力。
第四,我他媽在胡說八道,無名就是一個SB。
我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改變我的看法。”
無名說:“你想好了計劃了嗎?”
我說:“什麼計劃?”
無名說:“你是在與一座城為敵,你就沒想過自己的成功率和死亡率嗎?”
我說:“你什麼時候關心過那些所謂的狗屁的計劃?”
無名說:“從來沒有過。”
我說:“那你還廢TMD什麼話。”
無名說:“我隻想挖苦你。”
我說:“走吧,過了這道牆就是開始。”
無名說:“從吃開始吧,因為我餓了。”
我們站在城門的兩側,互點了一下頭。邁著自以為雄壯的腳步打開了一扇門,也打開了一個世界。
滿城風沙無半點綠意。我把眼來尋無名。他正對著冷漠的城門拳打腳踢。
我忽略了無名的體格,他的身體根本不足以推開一扇如此厚重的城門。
我說:“繞過來吧。別白費力氣了,它不是你一個凡人能夠撼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