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華夏的東北大地,東北西南走向的大興安嶺,東西走向的小興安嶺和西北東南走向的長白山,三大山係像一個巨大的簸箕把中國最大的平原——東北平原從西北東三麵包圍起來。其稍南端處,長白山的遺脈吉林哈達嶺又從長白山脈向西稍南延伸過來,越往西越細越小,最後消失在伊通境內。大、小尖山子,像書法家寫出一大筆劃後,又滴下了一大一小兩個墨滴,耀然紙上。從天上往下看,這一大筆劃像一個前邊(西邊)是尖,後邊(東邊)聯在山脈上的一個大楔子楔入了東北平原的南端。這片山地,雖說是遺脈,可還是山高坡陡,嶺高穀深。從西往東數:小尖山子,大尖山子,營城子嶺,光屁股山,板石頂子,大砬子,羊圈頂子,老道洞山......起伏綿延,越往東麵積越大,山越高越陡,直連著張廣才嶺,長白山脈。
順著山穀,有一條河發源於光屁股山腳下,並由此向東北方向流去。她象溫柔的母親,沿著山穀,戀戀不舍地百轉千迴,逶迤蜿蜒,用她那香甜的乳汁滋潤著周邊的大地,養育著土地上的人民。他有時也象來了脾氣發怒的父親那樣,咆哮如雷。山裏的河,雨稍大些,就會彙成洪流急流而下,衝擊衝毀著他養育和積蓄起來的生機和生命。因為這條河處在山嶺之間,高差大,坡度陡,漲水時水流湍急,波濤洶湧,河水甚濁,故人稱其為蘇瓦延河(滿語,混濁的河之意)。雖多有泛濫,終不成大災,人們都把房子建在漲水線之上的高處,就象乖巧的兒女避開正在發脾氣的父親那樣,等到雨過天晴,大不了又和好如初了。
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女真人蘇瓦延部(古時也叫酸部),和全體女真人一樣,在十二世記的一百多年間稱雄於中國北方,滅北宋,亡契丹,入中原,下江南,爭雄於宋、遼、元、夏之間,終因內部失和,兄弟相爭,敗亡於成吉思汗之手。四百年之後,女真重興,老罕王努爾哈赤新賓建國,首戰沙爾滸,輕取廣寧鎮,血灑寧遠城;太宗皇太極,計殺袁崇煥,打通錦寧線,兵進古北口;大帥多爾袞扶助幼主福臨,乘闖王李自成滅明之機,策反吳三桂,兵進山海關,一六四四年進北京,入主中原;康熙大帝展大略雄才,平“三藩”,滅準喀爾,新疆拓土,黑龍江抗俄,營造出疆域廣大、國力強盛的大清帝國。到十九世記中葉,雖已見頹敗之勢,現腐朽之像,但仍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發祥於東北的女真人,多數入關進京享受榮華富貴的貴族生活去了,而他們的故鄉仍霸占著。從伊通到圖們,蜿蜒幾千裏的高山大川,茂林豐草,龍興寶地,被當局封禁起來,成為皇家的圍場——滿語叫打生烏拉,即皇帝和滿族貴族打獵的地方。意思是不能丟掉女真人尚武騎射的傳統和精神,每年都要舉行“打生”活動,在當地的吉林府設“打生烏拉”衙門,管理圍場。為防止民人(漢族或其他民族的稱呼)進入打生烏拉這塊禁地,當局在禁地邊緣設防看守,挖一條一丈多寬,丈二尺深的長溝,用挖出來的土築成一座壕,在溝與壕之間用柳樹枝條夾起一道邊牆,實際就是一道大籬笆,後來那些柳條又都成活了,形成了一道柳樹牆,後人就把它叫做“柳條邊”。
這裏夏熱冬寒,四季分明。夏季日照長,氣溫高達三十多度,雨水充足,特別有利於植物生長,到伏天,在寧靜的夜裏,能聽到禾苗生長時“拔節”時的“喀、喀”聲。冬天的最高氣溫多在零度以下,初冬下的雪也要待第二年的三月才能溶化,故整個冬天,大地都是被皚皚白雪覆蓋著,人們在雪地上行走,大車的軲轆壓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冬天出行,多是在雪地上跑爬犁,一個大爬犁套上一匹大馬拉著跑起來,象箭一樣快。
春天,山裏的各種花爭相開放,最先開的是桃花,粉紅色,一大片一大片;接著開的是杏花,橘紅色的;梨花是白色的,好象一片雪,還好象天上的白雲。樹上的花沒開完,地上的花又開起來了:婆婆丁(蒲公英)開的黃花,爬蔓的打碗花(迎春花),桔梗開的和尚帽子花,狗尾巴草開出的淺藍色的狗尾巴花,……,千百種的植物都在開花,各色各樣,隻知道爭豔。人們卻記不清、認不完它們的名字。它們都在開花,開了花好結果,好留下它們生命的延續,以演繹下一個生命周期。“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