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怡來到街上,街上的人聽到槍炮聲,都避禍似的快速奔跑著,隨著刺耳的警笛聲,開過來兩輛載滿日本兵的卡車,呼嘯著向彈藥庫方向馳去。
戒嚴的警報馬上拉響,街上端槍的鬼子和偽軍,呼喝著街上還沒有跑盡的人,見到可疑的人就抓,冬怡看到這種情況,機警地轉身靠到牆角,卻在牆角撞上一人,待他看清此人,趕緊用手捂住將要出口的驚呼。
牆角這個戴草帽的年輕漢子,半蹲著身子靠在牆上,他的左腿顯然是中了槍,鮮血不停從傷口溢出,流了一地。
草帽下那張臉,冬怡非常熟悉,他沒事總來找菊花,菊花看樣子也很喜歡他,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慘事,他和菊花可是天生的一對兒,此人正是丁河支隊隊員趙二保。
趙二保看到冬怡也吃了一驚,“冬怡——姐——是你?”但他的話馬上頓住,因他看到冬怡身上華麗的衣裙,心中立時布上一層疑雲,想到她和袁田男的關係,想到間諜身份的袁田男,趙二保臉上閃過一絲鄙夷,不屑地扭過頭去。
兩個巡視的鬼子兵和四五個偽軍端槍走了過來,馬上發現了牆角的冬怡和趙二保,他們上來蠻橫地把趙二保拽了出去,摔到街上,把冬怡撥到一邊兒。
趙二保腿上的槍傷馬上被鬼子發現,鬼子的臉上綻出一絲獰笑,並很快在趙二保的身上搜出槍支,冬怡絕望地閉上眼睛,看來鬼子彈藥庫被炸是丁河支隊幹的了。
那兩個鬼子凶殘地用槍托暴打趙二保,趙二保在地上翻滾,卻一聲不吭。
冬怡衝上去,用勁全身的力氣撞向一個鬼子,把那個正在施暴的鬼子撞了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兩步,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
冬怡撞飛了鬼子,撲到趙二保的身上,口中狂喊:“二保,你怎麼樣?”
趙二保想站起來卻已沒有了力氣,這時那個鬼子撲上來,舉起槍托向冬怡的背上砸去……
“砰!”一聲槍響,那個鬼子一下子扔掉手中的步槍,用另一隻手緊捂著流血的手腕。
原田俊男滿臉怒容地站在那裏,手中拎著還在冒煙的手槍。他一步步走過來,那兩個鬼子看到原田俊男,都“刷”地站直了身子。
原田俊男走上前去,狠狠地抽了那個日本兵一個耳光,那個日本兵“刷”地打了一個立正,口中“嘿”地喊了一聲,表示對這個耳光的尊崇。
原田俊男用日語問了幾句,那個日本兵也回答了幾句,原田俊男看一眼倒地的趙二保,馬上認出了他,冬怡緊張地把趙二保護在身後。
原田俊男看到這種情景,眉頭又是一皺,低頭忖思了一陣,對日本兵輕聲說了幾句,那兩個日本兵疑惑地互相看看,轉身離去,那幾個偽軍也識趣兒地跟在後麵。
原田俊男俯身攙起冬怡,輕聲道:“冬,你怎麼出來了?這有多危險,跟我回去吧。”
冬怡回頭看了看趙二保,原田俊男明白冬怡的心意,解釋道:“我已命人放了他,你可以放心了吧。”
冬怡依舊搖了搖頭,原田俊男看趙二保已經倒地起不來,向後邊的兩個衛兵說了幾句,他倆走過去架起趙二保,向冬怡居住的小樓兒走去。
原田俊男又把手伸向冬怡,“冬,這回你該放心了吧,等他傷好,我會安全地把他送出去。”
冬怡狐疑地看著他,從地上慢慢站起身,看著被架進小樓兒的趙二保,不得不把手遞給原田俊男,隨原田俊男一同走進居樓。
原田俊男果然信守承諾,他不但收留了趙二保,還請來醫生為趙二保的腿傷作了手術。
冬怡從趙二保的房間出來,回到自己的居室,原田俊男就站在那裏,他看見冬怡進來,忙殷勤地捧上一杯茶,冬怡遲疑地接過茶杯,冷冷地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趙二保?”
原田俊男一臉苦笑,“冬怡,這你還看不出來嗎?你的心裏依舊想著你的國家,你的同誌,我若傷害他們,就等於在傷害你,傷害我的孩子。”
冬怡心頭一震,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原田俊男,好像是聽錯了。
像這種充滿感性的話,不應該從一個以殺人為樂的日本鬼子的口中說出,他竟然為了他所愛的人和未出世的孩子,而救下一向被他們格殺勿論的支那人,這一絲善念從何而來?這和他們所信奉的理論何其違背,何其衝撞。
冬怡正在疑惑間,忽聽樓道裏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夾雜著日語的紛亂喝斥。
原田俊男一怔,把目光投向門口,不知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在他居住的地方這樣喧嘩。
門“咚”的一聲被人踹開,這種開門的方式,讓原田俊男的臉色倏然一變,眼睛眯了一下,閃出陰陰的目光。
四五個持槍的日本兵闖進居室,門口也瞬間站了人,原來站在門口的衛兵都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