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誰在叫喚(2 / 3)

一枚虎符,半塊在聖上手中,半塊落在了兀刺手中!京師南北兩軍,北軍由他調度,掌京師的徼巡,南軍由衛尉統領,掌宮門內屯兵。擔當南軍衛尉一職的,正是張縝!如今,聖上卻將宮內警戒的重任托付給了兀刺。

“知道了,你退下吧。”

兀刺接過半塊虎符,淡然揮了揮手。

那名將領退出書房後,書房左側那麵牆壁突然滑開一道暗門,大將軍府的探子由暗道走出,疾步走到主子麵前,拱手稟告:“主子,您讓我盯的人今日便有所行動!”

“張縝終於按捺不住了?這個陽奉陰違、背地裏耍花槍的跳梁小醜,這就要撕破臉皮與聖上兵戎相見了?”從探子手中接來密函看了看,兀刺手摸虎符,暗自揣測:“看來聖上也有所覺察,料定今日會有凶險,他終於把虎符交到了我的手中!”

“主子對聖上向來忠心不二,聖上這才放心把一半兵權交到您手中!”探子瞧了瞧那半塊虎符。

“哼!在他眼裏,我隻不過是一隻為他賣命效力的忠犬而已!”兀刺捂住繃帶纏綁的右臂,眼神忽轉幽冷,盯著手中虎符,緩緩地收攏手指,將它攥入掌心。

探子放下密函,穿入暗門,迅速離開。

將虎符收放妥當,兀刺霍地站起,大步走出書房,穿過庭院,走到一個鐵皮小屋前,伸手探了探門上鐵鎖,確保小屋裏的人逃不出這扇鎖死的門後,他就站在門外,隔著門板往裏喊話:“卜玄子,你這酸丁還活著嗎?”

話落半晌,聽不到屋子裏有人答話,兀刺不死心地喊了聲:“酸丁,十七年前你與天帝打賭——十七年後滅了大宗皇朝的,是破軍煞星?”

屋子裏靜默片刻,忽然蕩出一個愴然悲笑的聲音:“十七了……十七年了!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十七年!終於有人來撼動帝座了?好啊!好!天帝施暴政,失民心,內憂外患,他哪裏能保得住他的江山社稷?”

“十七年前,你與聖上打賭,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你這刁滑的酸丁!什麼破軍煞星?壓根就沒有這個人!”出鞘的劍又收了回去,兀刺對著門裏的人冷哼,“罷了,留著你這條老命,看看這賭局裏,誰輸誰贏!”話落,他往門上設置的暗格裏塞了一個水袋和幹餑餑,關上暗格後,徑自離開。

聽得門外腳步聲遠去,鐵皮小屋的門被人從裏麵推了幾下,鐵鎖哐啷作響,推不開這道門,屋子裏的人發出困獸般的低嗚聲。晨曦從卷裂的鐵皮縫隙裏透進來,黑暗的小屋裏有了些微的亮光,道道光線照著牆上深深淺淺的一些鑿痕,一個鑿痕就代表了一天光陰的流逝,這小屋的牆上竟滿是鑿痕,一個蓬頭垢麵的人站在牆角,枯瘦如爪的手抓了一塊石磚裏敲出的碎石片,顫巍巍的往牆上又鑿下一道痕跡。

十七年了、十七年了……

京師北軍傾巢而出,由兀刺掌虎符調度,前往宮城。

鐵蹄驚塵,霧霾浮空,今日天象陰晴難測。

辰時末,宮城之中,一條紅毯鋪上了禦道,儀仗隊兩側排開,數百名宮娥、太監迎著珠翠頂蓋的鳳輦,踏上紅毯,徐徐前行。

鳳輦行至東宮,掀開紗簾,宮娥簇擁著鳳冠霞帔、手捧玉如意的媚君心行入天鳳門,邁上儀鳳殿。

鼓樂齊奏,掌故依照祖製禮法,主持盛典。聖上冊封了後宮之主,大殿設宴,文武百官座無虛席。

酒過三巡,天帝雙目微眯,看看身邊人兒,媚君心容光煥發,媚眼如絲,當真姿色誘人!

“愛妃今日神色與往日不同哪!”天帝擁她入懷,往日倔強好強的人兒,今日偎在他懷中未語先笑,“今日大婚,與民同慶,聖上何不大赦天下……”

“愛妃!”天帝不悅,推了杯盞,“若要大赦天下,豈不是連那些反賊也要放出籠去,朕豈能縱虎歸山!”

目光微閃,媚君心端起酒盞,吐氣如蘭,“不說這掃興的事。今日良景,臣妾敬聖上一杯!”

席間,文武百官也紛紛敬酒。

天帝展顏暢笑,接了酒盞,痛飲而盡。

傳令使殿上擊掌,喚來樂師奏出音律,以助酒興。

絲竹靡靡,穿著輕涼薄紗的歌女舞伎魚貫入殿,香風陣陣,輕歌曼舞。有歌舞助興,臣公們暢飲盡歡,有的已不勝酒力、醉態可掬,有的舉起杯盞卻把酒倒入袖中暗囊、滴酒不沾。這些不動聲色、極力保持清醒的大臣,眼神都有些古怪。當一個身披輕紗、手持歌扇半掩花容的少女步入殿中,清唱獨舞《蘇合香》時,這些大臣的臉上都流露出緊張不安卻又十分期待的怪異表情。

少女踏歌而舞,旋著曼妙舞姿,漸漸靠近坐在殿上的天帝,突然,少女挪開掩麵的歌扇,衝天帝拋了個媚眼,坐在天帝身側的媚君心,眉梢兒一挑,啐了一聲:“小狐狸精!”

那少女似要故意惹惱她,舞著舞著,竟軟了嬌軀往天帝懷裏倒去。

咚!

媚君心霍地站起,使了性子,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甩了紅緞子的禮服罩袍,摘了沉甸甸壓在頭上的鳳冠,一頭棕紅色的長發披瀉,閃閃泛出一種火浪的光彩,雙眸微嗔,卻透著熾烈的、火焰般閃耀的光芒,緊身的一襲火紅舞裙,看上去是那麼狂野、那麼大膽、又那麼媚豔流融!

“俗劣舞姿,也敢出來獻醜?”蘭花指彈向那舞姿輕佻的少女,媚君心嬌叱,“敢不敢與我比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