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注1)陛下顯然沒有聽懂李默同學嘰裏呱啦的普通話(注2),當李默趴在地上滿嘴牢騷之時,李二走到李默身旁,想要伸手去扶起他,同時感慨道:“三郎,一別多年,汝竟是連鄉音也改了!”
李默聽到這熟悉的(注3)卻又夾雜著奇怪稱謂的關中音,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眼前這位大叔是要來扶自己起身,立馬雙手撐地向後滑行兩步,同時使用關中音急切補充道:“這位大叔,就算是在夢裏,也別動手動腳嘛,沒看我這身隻剩一條褲衩麼?小心我把你從我的夢裏哢嚓掉!”
聽到李默的口音,李二更加確定這是自己的三弟了:“長相,出生信物(白玉墜)和鄉音,唯一不明之處就是十三年(注4)過去了,玄霸為何還是這般年少模樣,難道真如耶耶(注5)所說,當年三郎病重,最後被一道人帶走救治,隨後所葬之墓(注6)均為衣冠塚?時年突厥圍前隋煬帝於雁門關,吾尚為軍中一小將,應招募前往援救,並未見那道人麵目,爾後耶耶每次念及三郎,倒是多言那道人之神異,世上果真有仙人耶?”
不過在勉強聽明白李默話中竟然說甚麼做夢的意思之後,李二突然大喝一聲:“三郎還不醒來,這豈是在甚麼夢中!汝若不信,地上便有短劍,汝大可一試!”
李默活到17歲何曾見過如此陣仗,即便看《三國演義》中張飛怒喝退曹軍,也不過是聲音大一點而已,演員到底是演員,並沒有中氣十足的軍中猛士氣概,也沒有李二這般久為人主的威勢。聽得這聲大喝,又看看地上的鐵劍,明顯閃著寒光,絕對不是樣子貨,再結合先前的古怪夢境,作為一個穿越小說愛好者,李默哪還有不明白的:“特麼的,我竟然穿越了!”
然後便跌坐在地板上也不起來,直接呆住了!隻是做了個夢就穿越了,這特麼找誰說理去;想起父母親和奶奶,尤其奶奶年歲已高,心髒也不好,這要是一覺醒來發現小乖孫竟然失蹤了,那該是怎樣的一副慘狀!想到這裏,不由得悲從心來,到底還隻是一個不滿17歲的孩子,又是家中眾人溺愛長大的一代,這一傷心就直接哭了出來,也不顧所處何地,周圍有何許人。
這下輪到李二傻眼了:“我家三郎自幼身體羸弱(參照第一章注6),但性情堅毅,怎生被道人寄養多年之後變成了小兒心性?”
李二見李默在那裏哭的是真傷心了,又想著給太皇李淵的61歲大壽計劃,忙道:“三郎別哭,為兄派人去請耶耶來見汝。”殿外的程處默聽到皇帝的言語,連忙跑進來,在得到了李二的確認之後,急急忙忙朝李淵所在的太極宮偏殿去了(注7)。
地上哭著的李默突然覺得目前最要緊的似乎是要先弄清楚這到底是何年代、又是何地點,不然碰到戰亂末年或許連能否活下去都是問題。於是便止住哭聲,也不站起身來,仍舊跌坐在地上向李二問到:“這位大叔,你是何人?如今又是何年月?”
“朕不是甚麼大叔,朕是汝二兄,也是這大唐的皇帝陛下,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汝隨那道人出世的光景了,前隋煬帝已被逆臣宇文化及弑於江都,隋朝天下滅亡之後,這天下也一統歸於吾大唐近十年(注8)了。”即便是繼帝位已有年餘,李二在向胞弟介紹大唐的豐功偉業之時依然顯得很是意氣風發。
但是聽完這段話的李默顯然不能淡定了,原來穿到唐初了,看樣子還是貞觀初年,麵前的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大唐太宗皇帝,而自己顯然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而被他當成了李淵的三子李玄霸了。“哇靠,麵前這位可是憑借殺兄宰弟逼父禪位登上帝位的,他這會兒把我認作他的孿生兄弟李玄霸,會不會為了保住帝位直接把我給剁了?”李默一麵害怕李二會將自己幹掉,一麵又隱隱感到奇怪:“我特麼什麼時候居然連這種曆史細節都記得了,作為一個理科生,高中部排的課表裏是完全沒有曆史課的,就算有也都被換成其他高考科目的課了。”
不過,為了保住小命,李默還是趕緊嚐試著澄清一下事實的真相:“這個,太宗皇帝陛下,我真的不是李玄霸,我雖然也姓李,但是單名一個默字,你不要殺我啊!”。
話剛說完,李默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意念,“你不用詫異,你剛才讀取的是我在途徑你家時,通過你的手機聯網拷貝的數據,這份數據現在存在我的意識中,而我的意識體寄生在你的大腦之內,所以你可以像讀取自己的記憶一樣讀到它們,同時你也不需要張嘴說話,隻需要在腦袋裏麵閃過一個念頭,我就會知道你想說什麼。另外提醒你,你剛才說出的那句【不要殺我】已經隱隱觸碰到了李世民的逆鱗了,更何況“太宗”是李世民的廟號,而廟號是死了的皇帝才會有的,現在他才不到三十歲,你這是在咒他死呢。”
這種意念上的交流顯然將李默嚇了個愣神,當他確認麵前的李二沒有說話之後,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大腦被寄生的現實——這特麼的不就是穿越的套路嘛?畢竟還有什麼能比被穿越更難接受的呢?然後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得張口大叫了起來:“我知道你了,你就是那個該死的把我拉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叫什麼XX.李.冰的人造帥哥,我在夢你見到的那個人就是你,對不對?對不對?”
李默對麵的李二陛下在聽到“太宗”二字時很是疑惑,隨後又聽到“我不是李玄霸,不要殺我”的時候,似乎被刺激到了什麼,目光陡然一變,但隨即看到李默雙眼毫無焦距,雖然麵朝自己但又明顯不是在對自己說話,反而大叫大嚷著一些莫名其妙之語,頓時又釋然了:剛才那一下,腦袋確實被摔得不輕。
“對的,不過細節暫時不能向你交代了,在最後這段帶著你的身體進行時光旅行的過程中,我的意識體因為接管了你的身體,而被逆向時光流速影響了1392年,記憶已經被丟失到隻剩下17年了,現在需要長時間的休眠,你可以理解為就像你平時困了需要休息一般。最後,在休眠之前,我建議你最好能頂替李玄霸這個身份,同時重點利用你手上的手機,以及那三盆莊稼,其他時候在人前盡量少說多聽,同時善用我留給你的數據拷貝。另外,好好保存你脖子上的玉墜。”當腦中再次想起李.冰的意念時,李默出乎意料的安靜了下來,他已經明白了,這裏雖然還是地球,卻是一個完全不同於法治時期的畸形時代,是一個有皇帝存在的特權時代,是一個充滿危機的時代,甚至可能在毫不經意間就丟了性命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