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跳崖(3 / 3)

隻這一眼,寧清心中有些了然,牽著魚兒的手走到他們跟前,將魚兒交給他們的同時,低聲說了句:“勞煩夫人傳句話,就說家兄盼舍弟回來。”

說完不顧兩人神色轉身就離開了,留下一臉沉思的沈維書和豔豔,魚兒不知想些什麼呆呆的。

回去的路上,豔豔聽不出是惋惜還是相惜地說:“這老狐狸的兒子也個個都是小狐狸,跟人精似的。”

隻因兩人聽到他的名字時不為所動他就猜出事實,寧清也不是省油的燈。

看到夫君隱忍的樣子,豔豔握住他的手,帶著笑意地說:“你不要擔心,他當時沒有帶人來逼我們,自然也不會折回來,作為寧安國的皇子,他必是一個言出必行之人。”

兩人相偕慢慢走著,魚兒跑在他們的前麵,不遠處就是那個他們親自建蓋的屋子,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幸福又是這樣的輕易,想到這,豔豔有些同情皇家人了。

等他們走近屋子時,看到滾滾濃煙從廚房冒出,寧池和蘇卿狼狽地從裏麵跑出來,咳嗽不止,兩人臉上都被煙熏得白一塊黑一塊的,別提多滑稽了。

他們趕緊走上前去,問:“怎麼了?”

寧池和蘇卿一見到他們一家三口,都有些尷尬,還是蘇卿先開口道:“沈夫人有禮了,我們在……在生火,準備……準備煮飯。”

大家相視一笑,豔豔讓沈維書打水來給兩人淨臉,洗好了她拉著蘇卿的手來到廚房裏,隻看到那黑煙從灶洞裏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豔豔一看灶洞,將過多的東西拿出來,再用撥火棍探進裏麵挑了挑,才說:“一次不要放太多的柴,要留有空隙火才會旺,填死了火也就滅了,還會起煙。”

話一完,就見火已經滾滾著了起來,鍋裏的水都開始冒泡了。豔豔站起來拍拍手,看著蘇卿認真的樣子,輕歎了口氣,悠悠地問:“看樣子你們是不打算回去了?”

聞言,蘇卿頓了頓,才回道:“我還沒和他商量過。”

“今天我們出去遇到三皇子,他讓我轉達你們,說是兄長盼舍弟回去,我想還是先把這事告訴你,你看著辦吧。”

說完拍了拍蘇卿的手就把廚房留給了她一人。寧池站在外麵,看到豔豔出來,有些不安地問:“夫人,她的身體……”

“沒什麼大礙,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元氣就會恢複了。”豔豔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房。

寧池進去看到蘇卿站在灶台邊發呆,從身後蒙住她的眼睛想嚇她一跳,蘇卿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在他懷裏轉個身,兩人麵對麵,寧池低頭就想吻她,誰知蘇卿一側頭就避開了,看到他不解的眼神,蘇卿想了想說:“沈夫人剛才告訴我,寧清早上帶人搜山的時候見到了他們,還猜到一些事,他說:你的兄長盼著你回去。”

低著頭說完,蘇卿不敢看他的表情,怕他會不忍,會不舍,會掙紮。像他們這種從小錦衣玉食的人,連生火都不會,還談什麼在外麵獨立生存?離開了那個牢籠,他們竟連最基本的生計都不能維持,這,這怎能不叫人難堪?

寧池用左手支起她的下頜,讓她被動地抬起頭來,看到他前所未有的嚴肅,蘇卿有些莫名的心虛。

“以前你說自己是馨兒的替身,現在我連崖都隨你跳下來了,你以為我還會懼怕這一點困難?洗衣、煮飯、打獵……這些生活必備的技能,雖然我們現在還不會,但總有一天會學會的,熟能生巧,多來幾次就好了,就像……”

突然住口咽住話頭,寧池見她沒有什麼疑義也就放下了心,其實蘇卿知道他要說的是“就像以前馨兒學畫紅梅一樣”,那一段本是畫麵的記憶突然就鮮活了起來,她想起了自己當時的心境,寧池握著她的手學畫時的感受,原來,自那時起她的心中就已經埋下了他的影子。

她現在該怎麼做?不想頂著記憶過活,哪怕那是她自己的記憶,所以她決定直到將以前和現在融為一體時再告訴寧池這件事,現在就讓僅僅作為蘇卿活在他的世界中,這樣她也會輕鬆一些。

感覺到她的體溫有些低,寧池摟緊她,溫柔地說:“是不是有點冷?”

在他懷裏搖了搖頭,蘇卿摟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將他們的決定告訴沈氏夫妻後,豔豔有些讚賞低看著兩人,當即把他們的屋子騰出一間來給兩人住,前幾天他們一直住的是魚兒的屋子,魚兒則是和她爹娘擠。

“沈夫人,這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你們了。”蘇卿跟在她的身後不好意思地說。

佯裝生氣地開了她一眼,豔豔笑著說:“還叫我沈夫人,太見外了。你是不是嫌我這兒地方小?”

“沒有沒有,隻是覺得……”

拉住她的手打斷她的話,豔豔認真地說:“蘇卿,相識即是有緣,你們有困難我們豈有袖手旁觀之禮?”

蘇卿一時感動得無與倫比,在宮中呆久了,她已經太久沒有就這樣單純地接受別人的好,也很久沒有這樣純粹地被人幫助,心中的激越不止。

看到她動容的樣子,豔豔轉過頭看著屋外一片寧靜的景象,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忘記一切美好,忘記了一切善意,隻記得保護自己,隻記得忖度旁人的心思,皇宮,真的是一個讓人迷失自我的地方。

朝中的老狐狸是如何處理好這一切的呢?不知他現在是否還像以前那樣硬朗?最近她夜觀星象,知道將有大事發生,直覺這事和寧池他們分不開,豔豔也隻有暗暗擔心……

中宮。

“啟稟皇上,五皇子和蘇小姐他們和……”陳奎將大內密探最新得到的消息報給寧庸,隻見他一聽臉上就變了顏色。

“派人去把他們給朕找回來!”寧庸有些急切地說。

陳奎站著不動,直直地跪在地上說:“皇上,五皇子的決心已經不容置疑,這樣貿然把他們找回來隻怕會激起兩人的頑抗,到時候隻怕有所閃失。”

寧庸聽了這話才冷靜下來,麵色深沉,良久揮手讓陳奎下去,一下子他仿佛老了十歲一樣,陳奎隻說了一半,他們兩人會反抗,隻怕他們這一回來就是訣別,他怎麼忍心逼死自己的兒子?

蘭源他罪不容恕,但蘭馨是無辜的,當年寧遊差點沒害她喪掉性命,現在又這樣,作為一國之主,他要維持國家的繁榮安寧,毋庸置疑是成功的;可作為一個爹爹,他卻是失敗的,他的兒子自相傾軋終止越走越遠,相見仇視。

嬉妃,你可知道自己當年的衝動究竟造下了什麼樣的苦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