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山頂上那個小山門的一個小角落裏,一個看上去隻有六七歲的小女孩,正蹲在牆根下,無聲地哭泣。
婆婆死了。
顏笑腦海裏不斷盤旋著這四個字。
“婆婆”顏笑的嘴默默地上下張合,卻是不斷無聲地重複這個詞。
淚水從她失去焦距的眼眸裏滾落,一滴滴,混入腳下的沙土裏。
在這個世界上最愛她、最疼她、最關心她的婆婆沒了。就像上一世,她的父母一樣,在她七歲的時候,一夜之間就沒了。
七歲,又是七歲。
為什麼,老天總是要在她七歲的時候,奪走她被愛的機會。
顏笑的記憶,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上一世。
那年她不過七歲,站在馬路邊,眼睜睜的看著向她走來的父母,被飛馳而來的貨車撞倒,一夜後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就這樣,泡在蜜罐子裏長大的她,一夜之間成了孤女,在孤兒院一直生活到考上大學。
十八歲生日那天,身為曆史係學生的顏笑,在地攤上看到了一個精致的小手爐,愛不釋手。
攤主見此,說她和小手爐甚是有緣,便討了個吉利,66元賣給了她。
結果當晚,顏笑捧著手爐,隻覺得心口一涼,便不省人事了。
再醒來,顏笑卻發現自己變成了手足無力的小嬰兒,裹著繈褓,被遺棄在草叢裏。就在她覺得自己將要餓死之時,卻看到了婆婆那張親切的臉。
從那天起,婆婆視她如親孫女一般,將她拉扯長大,待她甚至比對親孫女還更好。
“笑笑,快把這個雞腿吃了,別讓箏兒、簫兒他們看見。”顏笑仿佛看到了婆婆那老頑童一般的笑臉,眼淚流得更凶了。
婆婆再也不見了。
那個日日護著她的婆婆,那個給了她新生命的婆婆,已經永遠永遠的走了。
即便她有著二十四歲的靈魂,卻也想像七歲的小姑娘那樣,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不斷有淚水從顏笑眼中滑落,順著脖頸,流入胸口,把胸前那個縮小版的小手爐也浸濕了。
“婆婆,婆婆”顏笑哭著哭著,忽然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
顏笑拽著掛繩,將貼身掛著的小手爐拉出衣領,卻驚訝的發現,這個跟著她來到異世,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小手爐居然在發燙,隱隱冒著銀色的光。
顏笑正待多觀察一下,卻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倏忽間,小手爐居然又變回了原來那個沒有絲毫波瀾的小掛件。
顏笑也不及多看小手爐一眼,胡亂將它塞進衣領,用衣袖抹了把臉,就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
來人就在顏笑剛站穩那會兒,來到了她的麵前。
“喲,原來這個沒用的小雜種躲在這兒偷哭啊!”來人,是碧雲山的幾個小弟子。看到顏笑臉上未幹的淚痕,嘲笑的同時,開始肆無忌憚地打量起她來。
平日裏,他們就看顏笑異常的不順眼。這個廢物,至今還未修煉出真氣,比起他們這些普通弟子都要差上許多。可是這樣一個廢物,卻得到老夫人的器重,什麼好東西都有她的份!
這些普通弟子早就想修理顏笑一頓,讓她看看什麼才是實力!卻因顏笑有老夫人護著,也不能真的做些什麼。如今老夫人一去世,這群小弟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讓顏笑嚐一嚐他們的拳頭了。
“感覺如何?小廢物?”為首的男弟子欺身而上,負手看著倒在地上,身上原本潔白的衣服,如今卻染滿血汙與鞋印的顏笑。
顏笑躺在地上,任被人揪散的頭發淩亂地蓋在臉上,垂著眼瞼,上牙緊緊地咬著下唇,一語不發。
那男弟子見顏笑沒有反應,更為惱火,抬腳對著顏笑的腹部又是一腳。顏笑吃痛,卻是連哼都不哼一聲。
那弟子更來氣,剛抬腳,卻被後麵的兩個弟子一左一右地拉住了。
“成師兄,消消氣消消氣,這廢物說不定被我們打昏了,再打下去,可就廢了,這老夫人剛死,我們也還沒摸清楚師父對她是什麼態度,萬一日後出了什麼事,惹師父不高興,那可就不劃算了。”左邊那個弟子拉著那個成師兄,好言勸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