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喜歡使用這名稱者是錢念劬,即錢玄同的老兄,發明者即使不是他,也總是他們同時的幾個新外交官吧,但是從喜歡開玩笑的這一點看來,大概還是他頂有這可能。”雖說從名稱上,1901年時總理衙門已改為外務部,但徽號針對主事者奕匡一派而發仍是大致沒錯。
丁未政潮最後以瞿鴻禨、岑春煊的被逐結束。不過錢恂畢竟是這一團體的邊緣成員,對他的直接影響並沒有立刻顯露出來。
一年之後錢恂由出使荷國大臣並保和會會議大臣,被轉任出使意大利大臣,並被賞二等第一寶星。不過隨著朝中光緒、慈禧死後滿漢權力新一輪的重新分配,錢恂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屢受京城中外交部主事者的掣肘,在宣統元年農曆四月,曾發生了他的疏折被挖改日期,調換折封的事件。錢恂對此似乎非常惱火,連續谘呈外務部與軍機處,要求查清。此事不知後果,但隨後他又被穿小鞋,屢有疏折被扣壓。3個月後,錢恂被開缺,“著來京另候簡用”。此時,宦海浮沉20餘年的錢恂對於做官已心灰意冷,先是向朝廷請假3個月,要求回籍修墓,假期滿以後,又告病不出,上疏折“可否乞骸骨,準在江浙等省擇地就醫”。疏折上朱批“知道了”,於是錢恂回老家湖州開始歸潛生活。
4.歸潛
錢恂在湖州,住在陸心源的潛園。這是他半生遊宦生涯後,首次在家鄉長住。當年也曾留學日本的湖州地方士紳沈譜琴以晚輩禮執,請他代理過一個月的湖州府中學堂的監督。錢恂也頗不客氣,上任後就去聽老師的課,還大發意見。因為老師們挨了批評罷教,錢恂就叫弟弟錢玄同代國文,兒子稻孫代英文。辛亥革命時,湖州光複,錢恂曾出任湖州軍政府分府民政長,時沈譜琴是軍政府都督。
不過和大部分有過洋務維新經曆的上一代人一樣,錢恂一輩對革命的感情是喜憂參半的,錢稻孫後來寫此情節時說,“九月湖屬群匪盜乘機蠢動,先君被推出任湖州民政部長,郡屬賴以鎮定”。此種敘述口氣,今天看來略顯刺目,但卻在客觀上說出了辛亥地方革命的情形,也在主觀上說出了錢恂輩當時出山的心態。錢恂很明顯對這樣的職務不感興趣,鎮定地方的作用完成後,錢恂很快辭職。1912年2月至11月,錢恂任浙江圖書館首任館長(先稱總理,後改館長),對浙江的圖書古籍保護多有建樹,後發起對文瀾閣《四庫全書》的補抄,被稱為“乙卯補抄”。
1913年錢恂又赴北京,此後先後任過的職務有:1913年任職教育部社會教育司,時其婿董鴻禕任教育部次長,兒子稻孫在普通教育司任主事,好友夏曾佑是社會教育司的司長,同事有魯迅;同年被征為袁世凱總統府顧問;1914年任參政院參政,是年6月,參政張蔭棠、勞乃宣辭職,以錢恂、楊度代之;1917年任北京大學國史編纂處纂輯股纂輯員,是為蔡元培所聘,雖說意見不盡相同,但蔡元培對當年老師的兒子,還是要照顧的。在國史編纂處的同事有劉師培、屠寄、張相文、葉瀚、沈兼士、周作人等,屠寄、葉瀚均為其在張之洞幕時的舊知好友。稻孫述其父晚年“卜寓京師,自是於國政罕所可否,纂輯多舊文,亦未刊行”。
1927年2月24日,錢恂病逝於北京,其弟錢玄同所撰挽聯為:“卅載周遊,用新知新理,啟牗顓蒙,具上說下教精神,宜為國人所矜式。一生作事,務自潔自尊,不隨流俗,此特立獨行氣象,永詒子弟以楷模。大兄不死。”而錢恂生前自製挽聯為:“不亟求官已三世於茲,此保泰良方,願後嗣毋忘祖範;創議留學而五倫受毒,乃畢生憾事,盼兒曹稍蓋吾愆。”這則挽聯也由錢玄同書寫,錢玄同在2月25日的日記中寫,“在那邊寫了一副大兄自挽聯,雖然與我的宗旨正相反對”。兩相比較,其中的明顯差異,頗得晚年錢恂思想所歸之處。
二、錢恂著述考釋
1887年,尚未出道的錢恂還在薛福成幕中,父親的朋友譚獻在日記中這樣評價他,“招念劬來長談。雖學不純美,性又偏至,而銳敏有才識,固非凡才,於錢氏為鳳毛駒足也”。如果不考慮譚獻的其他主觀情感因素,性格偏至而學識雜駁的判斷倒確實是錢恂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