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漸漸轉為幽靜,如綿延流長的河流……
秋顏緩緩的從空中落下,牽起歆貴嬪的手,一同走到台前,跪拜道:“婢妾祝皇上人長久,月長圓,春長在。翻一頁日曆,存百年基業;國永昌,家永睦,福永生。繪千幅藍圖,興萬代子孫。”
“好個人長久,月長圓,春長在。好個國永昌,家永睦,福永生!”龍魄鷲哈哈一笑道,“清兒,你果然沒讓鄭失望啊!”
“謝皇上,這都是貴嬪娘娘相助的功勞!”秋顏謙卑道。
龍魄鷲深深的望了一眼歆貴嬪,卻又轉向秋顏道:“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飛燕皇後輕身舞。
紫宮夫人絕世歌。
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舞衣曲。
翡翠黃金縷,繡成歌舞衣。
夜船歌舞處,人在鏡中行。
梁園歌舞足風流,美酒如刀解斷愁。
滕王高閣臨江鍺,佩玉鳴鸞罷歌舞。”(注1)
秋顏的臉微微一紅,她當然知道趙飛燕的舞姿乃無人能及者。抬起頭,望向龍魄鷲,卻意外的觸到了龍鑫天一雙柔情似水的目光。秋顏忙低下頭去,不敢再想。
注1:引;趙飛燕,漢成帝皇後。因其舞姿輕盈如燕飛鳳舞,故人們稱其為“飛燕”。當時民間曾流傳有這樣一首童謠:“燕燕尾涎涎,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琅,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說的就是趙飛燕,燕燕尾涎涎說的是趙飛燕的美貌,木間倉琅琅說的是她將當皇後。
龍魄鷲哈哈一笑道:“來人那!有賞!”
皇後也盈盈笑道:“皇上,賞什麼給清容華呢?”
“嗯……清兒,你想要什麼賞賜?”龍魄鷲笑道。
“承蒙皇上皇後厚愛,婢妾一切都好。無需什麼賞賜。”秋顏謙卑道。
“皇上。”袁貴妃起身道,“不如就晉一晉清容華的位置吧。以示嘉獎。”
“嗯……”龍魄鷲點點頭道,“來人!傳鄭旨意,清容華梁氏,才德兼備,藝壓群妃,特晉封為正四品嬪!欽此!”
秋顏隻得跪下接旨道:“嬪妾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是,今後的日子一定很難過了!侍寢的次數不多,入宮的日子也不久,竟能榮升為整個後宮新晉秀女中位分最高之人。秋顏抬頭望向皇後。她那雙深不見低的眼眸,嘴角微含的笑意,讓秋顏不禁轉過頭去,不願看。卻見到袁貴妃陰冷的笑意。是了,就是她,提出晉封,讓她成為眾失之矢!放眼四下,無不是嫉妒怨恨的目光!隻有郝昔茗,仍是淡淡冷冷的神情,自個兒在那兒品茶,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時,聞的龍魄鷲又道:“韻昕,沒想到你會再來。”
歆貴嬪淡淡道:“臣妾隻是幫自個宮裏的人。”
“你想要什麼賞賜?”龍魄鷲問道。
歆貴嬪悠悠的抬起頭,凝視著龍魄鷲,緩緩道:“皇上知道的,臣妾別無所求。因為臣妾要得,皇上給不了。”
龍魄鷲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道:“那鄭就派人將茼梨苑整修一番吧!好歹住著貴嬪和嬪位分的妃子!”
“那臣妾就謝皇上賞賜了!臣妾身子不適,那就先行告退了!”歆貴嬪不等皇上開口,已自身起身,轉身離去!
龍魄鷲對於歆貴嬪的不敬卻沒有多說什麼!
秋顏跪在那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皇後卻道:“清妹妹就別跪著了,起身回位吧。”
秋顏忙道:“嬪妾謝皇上,謝皇後娘娘!”
秋顏起身,轉身回位,卻感受到了背後一雙追隨的目光……
待得秋顏坐定,想從台上找尋那雙目光時,卻找不到。她心道,也許是自己多心了罷。
沒有多想,繼續欣賞其他的節目。
筵席散後,秋顏吩咐哲繁她們先回,自己同紜穸去見尹鬱馨。
來到於芯閣時,郝昔茗還沒有回來。秋顏很順利的見到了臥床的尹鬱馨。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秋顏關切道。
尹鬱馨雙眼含淚,撲到秋顏懷中哭泣。
秋顏問尹鬱馨的丫鬟小虹,道:“你們家小主這是怎麼了?”
“回清嬪娘娘,我家小主那日用膳後,半夜突然感到喉嚨不適,想請太醫,可是已經是深夜了,太醫無法前來。第二天大早太醫前來,小主已然失聲了!”小虹道。
“那太醫怎麼說?”秋顏急道。
“太醫說小主誤食了烏柏、紅背桂花、變葉木、火殃樂混合的草藥。”小虹悲切道。
誤食!怎麼可能誤食呢!這幾種草藥,每一種都能讓人失聲!何況是混合在一起呢!
“紜穸!”秋顏怒道。
“娘娘,有何吩咐?”紜穸道。
“快萱洛太醫!”秋顏急道。
“是。”紜穸忙急急的出去了。
秋顏緩和了一下情緒道:“妹妹,定是有人不希望你能夠獻唱,才下此毒計的!”
尹鬱馨含淚的伸了伸手,小虹忙取過紙筆,尹鬱馨緩緩寫道:“對不起姐姐,沒有幫到你,今天的舞怎麼樣?聽說姐姐晉封為嬪了,妹妹很是高興,恭喜姐姐了!”
“傻丫頭!”秋顏道,“自己都成這樣了!還來關心我啊!我沒事很好的,隻是,妹妹你失去了這次機會……唉……”
尹鬱馨繼續寫道:“也許是我與皇上沒有緣分吧。”
秋顏道:“妹妹放心,姐姐一定會幫你的!”
尹鬱馨又寫道:“如今我這樣子,皇上怎麼可得喜歡呢?妹妹不想奢求什麼了……”
“妹妹,別這樣!你這樣姐姐會自責的!若不是妹妹幫我的忙,怎麼可能被人毒害呢?”秋顏自怨道。
說話間,紜穸已引著洛柏煬進來了。洛柏煬進屋後道:“臣叩見清嬪娘娘,柔小主。”
“好了。”秋顏道,“不要拘泥於這些禮數了,快來幫妹妹看看吧。”
洛柏煬點點頭,仔細的幫尹鬱馨檢查,不一會,洛柏煬道:“小主確實是誤食了烏柏、紅背桂花、變葉木、火殃樂的混合草藥。”
“那能治好麼?”秋顏急道。
“臣盡力!”洛柏煬道。
“不是盡力,是要一定!”秋顏抬頭望向洛柏煬,眼神中的信任與期盼,使得洛柏煬不禁心念一動,隨即忙道,“娘娘勿急。臣定當傾盡畢生所學醫好柔小主。”
秋顏點點頭,就見得洛柏煬開始忙前忙後。寫藥方,抓藥,煎藥,直至最後尹鬱馨服藥。每一個步驟,洛柏煬都親曆親為。秋顏心下一陣感動!即使洛柏煬身為太醫,醫治後宮妃嬪乃他的職責,隻是他大可不必事事自己為之,可以吩咐手下的宮女太監。而今,他如此用心,怎麼不然秋顏動容!
一直忙道夜晚,尹鬱馨由於藥性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秋顏這才隨同洛柏煬離開於芯閣。
“今日,多謝你了。”秋顏緩緩開口。
“娘娘不必言謝,這是臣的分內之事。”洛柏煬笑道。
秋顏停下腳步,抬頭望向洛柏煬,道:“洛大哥,你一次次的幫我太多了,秋顏都不知如何報答。”
洛柏煬凝視著如星辰般的眼眸道:“不用報答,這些,都是我自願的。”
秋顏渾身一陣,隨即道:“時間不早了,那洛大哥就先回吧。”
洛柏煬也感到了氣氛的尷尬,忙點點頭道:“那臣就告退了。”說罷一揖,轉身離去。
黑暗中,看不清洛柏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