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相思築主人(1 / 3)

一兩江湖(一兩)

卷一 紅線引

前言

小說寫了好幾本,後記也有一大堆,卻沒有寫過前言。因為覺得所有的感觸都應該是在小說完成之後的,小說都沒有寫完,嘰歪個啥?

然而今天我寫前言。

當然是有原因的啦!嗬,因為在寫之前就有了好多感觸。

原本,這本書不會這麼快寫。因為距離上一本書,才不過一個星期而已。而我的原則是,哪怕寫一本書隻花一周的時間,一個月也不打算寫兩本——那是很傷元神的事。

可是此刻,我想寫了。

早晨,忽醒忽睡間隱約聽到龐大的雨聲,以為在做夢,因為夢裏正是雨打鮮荷的良辰美景,醒來之後,忽然有了一種心情。

溫柔而有些哀傷,哀傷之中卻有帶著一絲微笑。

我不知道別的作者是怎樣的,但對我來說,寫作最重要的是心情。

這種愛的心情。

愛不會是一味的開心,喜歡才是。因為喜歡,所以歡喜。而愛上了,卻會慈悲。

金庸深諳這種慈悲,他筆下的人物想起愛人時,心裏總是“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一本可以稱之為“好書”的書,一定有愛——有愛的心情。

這種心情,才是開啟胸中溝壑的鑰匙。

一場大雨,一朵花開,一陣風過,一個人微笑地看著你……都會給你這種心情。

感謝上天賜予這場春末夏初的滂沱大雨,它讓我有了寫的願望,哪怕,這是一個月裏的第二本書。

然後再來說這個故事。

係列名叫“一兩江湖”。

嘿嘿,你當然可以當我在臭屁。我的確在臭屁。它是屬於一兩一個人的江湖,笑眯眯……這種感覺超讚啊……

嗬,閑話休提,清晨的風雨浸濕我的筆,雖然頭腦當中既沒有大綱也沒有情節,可是,我有心情——超級無敵威鎮天下橫掃宇宙的心情。

楔子

你可知天底下最受歡迎的神仙是誰?

財神?

唔,是不錯啦,就是渾身上下的銅臭味多了點。

南極仙翁?

聽說那家夥管壽數……也許老人們喜歡他更多一點。

玉皇大帝?

喂,你這人說話有沒有創意?不能看人家是老大就說他最受歡迎吧?一看就知道是剛出衙門的書吏,馬屁功一流,又狠又準。

王母娘娘?

哈哈哈……好家夥,你一定怕老婆吧?

那到底是誰呢?

咦,這幫人真是笨哦,當然是月老啦!

一絲紅線,牽引姻緣。天下間,無論男女,都希望自己有段好姻緣。不是有人說嗎?好姻緣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是男人的第二份事業,是無數閨中少女的美麗夢想,是不盡英豪心中最柔軟的芳草地……有一份這麼美好、美麗、美妙的職業,月老當然是最受歡迎神仙的不二人選啦!

不過他老人家高高在上,隻在人間留下幾座月老祠而已,真正努力為天下男女姻緣付出努力、汗水甚至青春歲月的,乃是他的弟子——紅娘。

豈不聞,月下老人,世上紅娘?

媒婆?什麼媒婆?是紅娘!再說媒婆的抓來打死!罰他打一世光棍,下輩子生個兒子沒有小弟弟,不,幹脆這兒子就是他老婆跟別人生的!

哼哼哼!竟敢褻瀆神聖的月老弟子,她沈鎖鎖第一個不放過他!

春末夏初,突如其來一場大雨。清早起床還十分清朗的天氣,轉眼間變得陰沉。沈鎖鎖雖然喜歡聽著雨聲入睡,此時卻沉下了臉。

今天是月老過壽,上香的人一定多得不得了。上罷香,許完願,十有八九要到她的相思築買條紅線。既然來買線,少不得聊聊自家的姻緣,這一聊,她的生意可不就上門了嗎?!

可是,老天不開眼,傾盆大雨一下,那些夫人小姐老爺少爺們,哪裏會冒雨出門?

沈鎖鎖仰天長歎,在月老像前上了三炷香,道:“師父啊,莫非你在天上犯了什麼事得罪了玉帝?不然一連晴了大半月,偏偏這個時候下雨!我說你一把年紀,凡事也要有個分寸,誰都可以得罪,千萬不要得罪老大……”

她垂眉斂目地喃喃禱告,身邊一個丫環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程姑娘不要笑話我,我跟我師父一向如此。”沈鎖鎖回首看她,說得一本正經。

相思築的丫環,可不是真正的丫環。多半是借著丫環的身份,在相思築裏優先看到合意郎君。因此沈鎖鎖從來不用花雇丫環的錢,那些待嫁的女兒,隻要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不願丟了身份,多半都想攬這個優差。且不過是頂個名目,相思築裏就沈鎖鎖一個人,還有一個洗衣煮飯的老婦,樣樣侍候得周全。不少姑娘到相思築裏端半個月的茶,回來就已經說了一個合心滿意的夫家。因此,要當沈姑娘的丫環,還得花上幾兩銀子!

程佳瑤正是昨天才來的,道:“你這樣說話,他聽得到嗎?”

“當然。”沈鎖鎖再自然不過地點點頭,“不然何以我這裏的紅線這樣靈驗?”

這話倒不錯。方圓百裏,誰不知道安郡有個月老祠,誰不知道祠邊有座相思築,誰不知道築裏紅線靈得叫人目瞪口呆?

話說三年前蘇家的一個丫環從這裏買了一條紅線,居然嫁給了京城裏的一個王爺!這一線驚動人心,相思築名氣大振。在此之前,相思築在人們心中隻不過是間賣香燭紅線荷包的雜貨鋪罷了。

“聽說以前這裏的主人是個帶孩子的婦人,是不是真的?”程佳瑤問,隨後又忍不住加上一句,“聽說,還很漂亮。”

“嗯。那是我四嬸。”沈鎖鎖答道,“就是因為太漂亮了,生意反而不好做。”說到這裏她笑了笑,“像我這樣的就比較好了。”

程佳瑤暗暗地點點頭。可不是,太漂亮的老板,要嫁人的女孩子在她麵前一站,立馬給比了下去。而像沈鎖鎖這樣的中等之姿,完全不會奪了別人的光彩……嗯,如果,再醜一點,說不定生意還會好一點……

心裏雖然這樣想,程佳瑤當然沒有表現出來,淺笑道:“沈姑娘已是清秀佳人,莫要太謙虛。”

“真的嗎?”沈鎖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瑤妹妹的教養真是好。你付了半個月的銀子,又趕上月老過壽的好日子,偏偏卻下起了雨,我已經悶得快把早飯吐出來,你還有心情跟我說笑。”

程佳瑤的臉色忍不住暗了一暗,瞧瞧外麵嘩啦啦的大雨下得昏天暗地,隱隱還有滾滾雷聲傳來,這樣的天氣,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沈鎖鎖再次發出一聲歎息,把程佳瑤留在外間看鋪子,自己去做手工。

相思築裏賣各式各樣的荷包香袋扇墜手帕,且都成雙成對,無論男女,都買一送一——當然,價格是雙倍的。

繡架上繃著一幅絲緞,上麵正繡著鴛鴦戲水圖。這是安郡首富朱大小姐訂的帳罩。相思築也接這樣的訂貨,隻是價錢比外頭的繡莊要貴上許多。可朱大小姐就是在相思築裏看上了自己的夫婿,沈鎖鎖開了二十兩銀的繡價,她也二話不說地應了。要不是手上的活計已經太多,她真想把朱家嫁女用的一應妝奩統統接了來。

緞上才繡了幾朵水蓮,鴛鴦尚未開始。沈鎖鎖拈起針,深紫色的花瓣還沒繡上半瓣,隻聽外間的程佳瑤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沈鎖鎖連忙出來,看到她兩眼圓睜,臉色蒼白,一副被嚇慘了的模樣,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不知何時門口竟趴著一個人!

那人手抓著門框,身下一片血跡,門外煙雨迷蒙,隱隱看見一縷血紅被混進雨水裏。

沈鎖鎖嚇了一跳,“這人是怎麼來的?!”

“我、我……”程小姐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我正看書,好像聽見有動靜,那、那人就趴在了那裏,後麵好像還跟著幾個穿黑衣服的人……”

“黑衣人?!”比起久在深閨不諳世事的程佳瑤,沈鎖鎖到底要老練一些,臉色馬上變了,“這年頭穿黑衣服的都不是好人啊!尤其是這種天氣還出來晃的黑衣人!”

“是啊是啊……”程佳瑤緊緊抓住沈鎖鎖的衣袖,緊張得指節發白,“他們、他們好像還拿著刀……”

“天哪……”沈鎖鎖拍了拍腦門,“這可怎麼辦?這人應該是好人,可是救了他,沒準我也要遭殃!”她躊躇半天,問,“那些黑衣人走了沒?”

“應該走了……”程佳瑤的聲音顫抖。

“應該?”沈鎖鎖將緊緊捉住她袖子的手掰開,走到門口,趴到門壁上探出頭去四處看了看。

外麵的大雨瓢潑而下,遠處的山、近處的房屋都在雨中迷離不清,什麼黑衣人白衣人,半個人影也瞧不見。而地上的倒黴蛋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沈鎖鎖心頭狂跳,算了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要是他死在這裏豈不更要壞掉她的生意?她把牙一咬,朝屋裏叫道,“黃媽!黃媽!”

“哎,來了來了!”黃媽係著圍裙出來,臉上本來還帶著一絲笑意,一見門口趴著個鮮血淋淋的人,笑意頓時僵在臉上。

“快幫忙把他抬到月老祠去!”沈鎖鎖已經動手搬起地上人的頭,“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不要在我門口!佳瑤妹妹,麻煩你去請個大夫好不好?”

程佳瑤看著外麵的大雨,有些遲疑。

沈鎖鎖見了,道:“那麼我去請大夫,你來搬人好了!”

程佳瑤連忙道:“我去!我去!”一邊急忙去屋內找傘。

黃媽皺著眉毛抬起那人的腳,兩人冒著雨把他抬到月老祠。

相思築的紅線大賣,月老祠的香火隨之大盛。沈鎖鎖號稱月老弟子這種事,月老祠也很配合地來了個默認。兩家又在隔壁,沈鎖鎖和祠裏的道士交情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