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搜索“羅孚”這個詞,往往可以搜到的是一個名貴的汽車品牌。今天,我們要介紹的“羅孚”,卻是一位文人,一位有名的文人,一位頗有來曆的文人。
羅孚是他的筆名,他本名羅承勳,1921年生於廣西桂林。
他是一位報人。1941年在桂林參加《大公報》,從練習生做起,先後在桂林、重慶、香港三地的《大公報》館工作,一共幹了41年。徐鑄成說他文品皆優,胡政之也說他頭腦清楚。他做到香港《大公報》副總編輯和香港《新晚報》(即《大公晚報》)的總編輯,還編過《大公報》、《文彙報》的《文藝》周刊和《海光文藝》月刊等。
但他又不僅僅是一位報人。
1947年,他作為進步知識分子,參與了重慶地下黨的理論刊物《反攻》的創辦和編輯工作,《反攻》的領導人正是當時還沒有被稱作江姐的江竹筠。1948年,他在香港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以後長期在廖承誌同誌的領導下工作,廖公稱他作“羅秀才”。
上世紀50年代,葉靈鳳寓居香港,在他和朋友們的鼓動和幫助下,為左派報刊撰文,一時間鳳兮歸來,霜紅正晚。70年代末,聶紺弩從沁園回到家,一副病軀,滿腦子都是詩。他在香港以野草出版社為名,出版了聶詩《三草》,如今,老聶的詩成了一代人的心靈史。更早一些時候,查良鏞還是一位編輯,寫了幾部電影劇本也沒找到感覺,他鼓勵這位同事在《新晚報》上開天辟地寫武俠小說,以後,我們就看到了“金色的金庸”;當然,還有再早一些的梁羽生。再晚一些時候,他在《讀書》雜誌上寫文章介紹香港作家,一篇《你一定要看董橋》,使得這位經濟學出身的編輯,更上層樓,名滿大江南北……。
其實他還是一位作家,首先是一位散文家,他把發表過的文章彙集成冊,有《風雷集》(1957)、《西窗小品》(1965)、《繁花集》(1972)和《香港文叢·絲韋卷》(1993)。作為黨領導下的文藝工作者,他不遺餘力地為主旋律謳歌,似乎其中也有那麼一點“風花雪月”。有人稱他是香港左派文化陣營中的“一支健筆”,他卻說,早年的文章不忍猝讀,“四十多年來我寫了不少假話,錯話,鐵案如山,無地自容”。蕭乾評論說:“這是巴金的《真話集》問世以來,我第二次見識到這樣的勇氣,這樣的良知,這樣的自我揭露。”
1982年起,由於一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原因,他在北京蟄居了十年。從此,羅承勳改名為史林安。可是,黃苗子和鬱風一定要管他叫“史臨安”,臨安者,南宋偏安之地後來的杭州是也。
北京十年,其實不是蟄居,是謫居。走了羅孚,來了“柳蘇”。柳、蘇,當是柳宗元和蘇東坡。他說,我安敢自比柳、蘇,隻是取了其中的貶謫之義罷了。話雖這麼說,事實上他成了“專職”的作家,也迎來了自己創作的高峰。這期間,他寫了介紹香港形形色色的《香港,香港……》(1986)、《香港作家剪影》(1992)、《南鬥文星高——香港作家剪影》(1992)和《香港文化漫遊》(1987),描繪了一幅九七以前香港文壇的畫卷,他肯定香港是有文學的,也有很多好的作家。他寫下了二十餘萬字的散文和隨筆,見諸大陸和香港的報刊。他還讀詩、寫詩、解詩,自己寫了許多首舊體詩,編輯了聶紺弩的詩集,寫了《燕山詩話》(1997)。柳蘇比起羅孚,又多了一點冷峻和老辣,好像還有一點憂傷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