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進宮(1 / 3)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九月初九,秋光流轉,暖暖地照在門環上,周圍微微淡起一圈光暈。冷月在丫環的攙扶下,走向宮裏來的那頂湛藍宮製清油小轎。一身月牙緞麵壓花雲紗的流仙裙,底子是暗紅的繡如意紋綢子,梳了個婉約的流雲髻,簪上銀絲掐琺琅珍珠流蘇步搖,右側別上一支新鮮的薔薇。看起來倒也還大家閨秀的樣子。不管怎樣,現在的冷月也是驃騎將軍蘇複逵的女兒。

冷月的嘴角微微揚起一笑,齒如含貝,在暖陽下更顯得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雙如水秋眸,顧盼生輝,明媚動人,前來相迎的太監也看得呆了而忘了行禮。直到身邊的丫環微微的咳了一聲,這太監才回過神來。連忙長揖到地,“奴才奉旨恭迎各小主入宮。”冷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下惻然。也不再多話,就直接上轎了。

冷月摸著袖口的繡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以後的漫漫長路,也隻有一個人走了。

初入宮的小主都安排住在儲秀宮。這次進宮備選的秀女一共有120名。初次篩選後有60名秀女一起住進了儲秀宮。有兩個教引嬤嬤帶著秀女學習宮中禮儀。一個月後,將在皇後所在的鳳翎宮進行大選。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聽得公公在外喊道:“請小主到庭院裏。有庭訓。”“是,馬上就來。”冷月坐到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鬢角,站起來,抖了抖裙擺,開了門走了出去。剛抬頭,便看到左邊有一女子也剛抬腳走出來,著了一件杏粉色如意紋對襟收腰的長裙。微含著笑意,漆黑如墨的星眸,眼神清澈,睫毛纖長,粉嫩的嘴唇微微向上翹起。雖非傾城之色,但也勝在清新自然。冷月見她看見自己時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盈盈地走過來,“莫思敏,今年15,你呢?”冷月聽清她的問話,微皺了一下眉,心下自想這個女子倒唐突的很,但也隨即笑道:“同年。冷月。”“我是正月的,就是你姐姐啦。妹妹是幾月的?”說著和冷月一起並排走向庭院。“我是八月的。”冷月輕聲答道。

庭院裏已是站了黑壓壓一群人了。都在低聲地說著什麼。一時雲髻香影,衣擺裙動,,冷月立在人群中,抬眼微微打量了一下周圍,都是一般的大家閨秀,隻有一個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像白蓮一般特別安靜,皮膚很薄,白的微微發青,身子也纖細,如弱柳扶風。袖口上繡著幾隻翩飛的蝴蝶,露出的纖纖玉腕上套裝幾個素銀鐲,容貌極好,可是總有一股冷冰冰的神情,微微鎖著眉頭。

冷月也笑著瞧了她一眼,見她清澈的眼裏滿是天真。便道“思敏你也是容貌秀美。是有福相之人。何必自謙呢。”這個思敏睜大眼睛看著她“好奇怪,你和娘說的一樣。這是真的嗎?”說完就暗自沉思起來。冷月見她認真的樣子也忍不住撲哧一笑,拉了她一下,“好了,我們過那裏去吧。”

冷月看了她一眼,清澈的眼裏滿是天真。便也笑道“思敏你也是容貌秀美。是有福相之人。何必自謙呢。”思敏睜大眼睛看著她“好奇怪,你和娘說的一樣。這是真的嗎?”說完就暗自沉思起來。冷月忍不住撲哧一笑,拉了她一下,“好了,我們過那裏去吧。”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聽得一個女子尖利的聲音叫到:“你是怎麼回事,不會走路還是怎麼的。”循聲看去,是一個高挑的女子,一身紅芍藥翠綠煙紗碧羅裙,逶迤拖地,綰著飛仙髻,斜插著珍珠碧玉步搖,一雙丹鳳眼帶一點嬌俏,顯得有點咄咄逼人的樣子。思敏偷偷地在冷月耳邊說:“她可不好惹呢。我們遠著點。”“她是誰?”“她在京城可有名了。你不知道嗎?她叫孫玉媛,她是太後的表侄女。”冷月聽罷冷笑一聲,便轉過身去,充耳不聞。隻見那個冷冷的女子還是和原來一樣站在那,連姿勢也沒有變過。似乎著漫漫天地裏,隻有她一人。

後天就是選秀的日子了。這三天時間嬤嬤不再教什麼,讓大家休整。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準備著。這一個月來日日除了習禮儀外冷月也就的思敏一人偶爾說說話,其餘都隻道踏冷漠,都不大來往。冷月一個人走出了儲秀宮。她的心中煩悶。好像事情來得太快,而她還沒有緩過神來,已是不能回頭了。

太陽已經下山了,天邊的晚霞片片像漁網散開來,紅豔豔的,像胭脂,暈染得所有的景物都鍍上了一層緋紅。冷月沿著湖邊的小徑,來到了太掖湖旁的綺雲亭。這個時辰,宮人大多都在忙著準備晚膳,所以周圍非常安靜。偶爾有幾隻鳥雀掠過湖麵,發出一點聲響。冷月斜靠在亭旁的合huan樹下,看著湖麵,滿池的荷花現在隻剩些枝椏了。雖是春天,太陽落山後卻也是寒的很,伴著這蕭條景色,讓人心裏也不免空落落的。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走下去。好好地活著。為死去的爹娘和家人好好地活著。冷月心底冒出一陣寒意,嘴角也牽扯出一絲冷笑。冷月低聲歎到:“秋風莫問歸,怨深不知年。”說完閉上眼。沉浸在這微醺的秋風中。

深秋氣候已經開始寒了,冷月已經換上了一襲粉色桃花銀線鑲織夾棉長衣,更顯得清麗淡雅。此時站在一株合huan樹下,細碎的花瓣在微風的輕拂下依依飄落在裙裾上,點點瓣瓣相映成畫。

突然聽得一低沉爽朗地聲音說:“好個莫問歸啊。”冷月悚然張開眼,竟真有一個人在麵前,驚得她張嘴欲喊,這男子卻急步上前,用手捂住冷月的嘴。“別叫,我並沒有惡意。把人叫來對你可不好。”冷月聞言下意識閉上了嘴。自己的身份在宮裏被人看見和一男子單獨在這裏,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冷月卻是第一次和一個男子靠的那麼近,這下隻聽得兩人的心都怦怦地跳著。她的臉頰開始微微發燙,一直蔓延到耳根。露出的雪一般的頸部,領口上繡了一小朵一小朵的桃花,耳邊的石榴瓔珞耳鐺搖搖晃晃,他不禁癡了。也忘了鬆開手。直到冷月甩開他的手,他才回過神來,怔怔看著冷月:“你是哪個宮的?”後又看了看冷月的服飾,“你不是宮女,難道是秀女?”說完抬起頭來看著冷月。這一看,他牽了牽嘴角,又是一怔。這個女子的眉眼似乎十分熟悉,這容貌也好似在哪裏見過。雙眸清冷,長長的眼睫微閃著,緊閉的櫻唇好似五月裏枝頭最俏的那一朵桃花。如果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冷月這下看清了他的臉,線條分明,眼窩微陷,更顯得五官分明,冷清陰鬱,神情卻是玩世不恭。隻見這個男子頭上用柳青的攢米珠發帶綰了簡單的髻,一身月白長衣,溫文爾雅,身長玉立。冷月低下頭用手指絞著裙邊垂下的絲絛,心裏輾轉,一言不發。看看四處並無其他人,也顧不上眼前的男子,冷月微低了低身子,突然轉身,拉起披錦,就大步往儲秀宮方向奔去。那名男子措手不及,也隻能他呆呆地看著她飄然而去的背影,隻是眼睛緩緩流露出一種不易見的深情。

剛回到儀門前,就見到思敏在那東張西望。看到冷月回來。忙迎了上來。“妹妹去哪了。好生讓人著急,卻又不知上哪去找。這宮裏可不能亂走,要是碰見什麼人怎麼辦。”冷月聽得這話,想到剛才碰到的人,心裏也不禁一陣打鼓。可不能讓人知道了。鎮靜了一下,冷月抬起頭來,“就是沿著宮牆走了會,這不回來了。姐姐不要擔心。”

“沒事就好。”思敏拍了拍胸口。快進來吧。”儲秀宮內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象。人來人往穿梭不停。冷月看著思敏:“怎麼。出了什麼事麼?”之間思敏把嘴一撇,“可不是麼。某人準備好的衣裳不知何時被燒了個洞,正在那鬧騰呢。嬤嬤都過去了。得虧我們住的離她遠。”冷月心想,這可不是得罪人的時候,這個月裏自己一直小心地逼著她的鋒芒,這個節骨眼可不能出什麼事。冷月心裏清楚,要在宮裏長久的生存下去,一定不能風頭太過,必須是看準時機,才能一擊得中。她看了一眼思敏,“我們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