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做錯什麼。”上玄冷冷的道,“他不過是個好人而已,既不會謀反,又不會殺人,假傳聖旨一事也是逼於無奈,既已失蹤,皇上難道還放不過他?”
“皇上或許隻是想念他。”楊桂華微笑,“就如皇上也甚是想念你。”
上玄臉色陰沉,嘿了一聲,“皇上難道還指望你們把我生擒了回去?”
楊桂華搖了搖頭,“皇上既然要臣下替他找人,臣子自然要找,至於找到之後究竟要如何,那也是皇上的事,我等隻待聖旨便是。”
“像你這樣的人,說會反出華山派,倒也是奇怪得很。”上玄冷笑,“一條好狗!”
楊桂華並不生氣,“出了京城,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本是故友,若能把酒言歡,自是最好。”他微微一笑,“如王爺不願折節下交,屬下自然不敢勉強,王爺要往何處去,屬下也不敢阻攔。”
上玄反而一怔,旁人對他厲聲厲色,辱罵指責,他自是不懼,但如楊桂華這般客氣,他卻有些難以發作,頓了一頓,轉身將自己關入房中。
楊桂華臉帶微笑,搖了搖頭,上玄脾性他自是清楚,但便是如此不戴麵具,才讓人覺得他在那九人之中,最是有真性情。忽而斜眼往一旁看了一眼,那三個矮子正在船尾交頭接耳,不免莞爾,此事若再傳揚出去,上玄身份揭露,加上近來殺人之事,便能逼他回京、或是徹底歸隱了吧?以他私心而論,實是希望上玄就此避入深山,得全其身。
船尾一端,曾一矮道:“他居然是個王爺。”曾二矮也道:“他居然是個王爺。”曾三矮又道:“他居然……”曾一矮和曾二矮異口同聲道:“你不必再說了。”曾三矮眉頭一豎,臨時改口,“……是個亂臣賊子。”曾一矮點了點頭,“這姓楊的狡猾得很,趙上玄笨得很,多半不明白他正在給人騙。這姓楊的明明是來找他的,卻說不是。”曾二矮也點了點頭,“他們和我們同日上船,同船三日,才開口接話,分明想了很久要怎麼對付他。”曾三矮道:“他們不過是怕了他的武功而已。”
“怕了他的武功,反而最是好辦。”曾一矮道,“等船到岸邊,咱們揚長而去,難道他們還攔得下咱們?”曾二矮皺眉,“他們本就不想抓他回去,隻不過想逼他回去而已,如果他們逢人就說趙上玄是個什麼樂王,那還得了?”曾三矮點頭,“一個王爺,無論如何也不能為江湖中人接納,即使沒有人上門找麻煩,也不會有朋友。”曾一矮道:“那咱們隻好把這些人一一撩倒,或者幹脆統統殺了,不就行了?”曾二矮和曾三矮大喜,“此計大妙,隻待天黑,咱們便把他們統統殺了。”
正在此時,河中又有一條船緩緩駛來,乃是往北而行,船上之人多穿青衫,曾一矮咦了一聲,“奇怪!那好像是江南山莊的船。”
“那人滿頭白發,難道是他?”曾二矮失聲道,“他們找上門來了!”
此時正是北風,那船來得甚快,船頭一人滿頭白發,在人群中分外顯眼,正是江湖中人稱“白發”的容隱!河風之中,隻聽他淡淡的道:“來船之中,可有上玄其人?”
“咯啦”一聲,上玄的房門應聲而開,他一躍而上船頭,冷冷的看著河上來船,一言不發。
容隱所乘之船隨風而挺,獵獵聲中,已緩緩接近。
那船頭上的兩人,亦緩緩接近。
自從瀘溪一別,已是幾年未見,卻不知此時相見,卻是如此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