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也料想到眾人都不會說話的。於是用滿含深意的目光掃視了屋裏一遍,看似十分隨意地開口了:“早就聽聞蘇家二小姐和嚴家二小姐都是出了名的擅長圍棋,不知二位小姐今日可肯?”
眾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蘇英霞和嚴瑤釵的身上。許夫人親自先點了她們兩人的名,已經是將她們的地位抬了出來,因此都在等著這兩人到底會如何表現。
“夫人過譽了,釵兒隻不過是平時無事,下著玩而已。哪裏稱得上是擅長?隻怕到時候要叫人笑話了。”嚴夫人忙先說道。
蘇夫人也接著道:“我們霞兒也是小孩子玩鬧,哪裏真正會什麼?還是請別家的小姐來吧。”
“兩位夫人就不要客氣了,既然主人都這麼說了,還何吝賜教?”楊氏笑著在旁邊插言。蘇英霞是她心中暗暗關注的對象,而且也聽說過她擅長圍棋的事,所以想盡快看看她到底表現如何。
兩位地位最尊貴的夫人都這麼說了,蘇英霞不等母親再說,已經大方地走到前麵:“我下的不好,今日還是向嚴妹妹請教一局,隻是到時候不要笑話我就好。”
蘇夫人看了女兒一眼,許夫人已經笑嗬嗬地道:“她們小孩子,輸了贏了有什麼大不了,就是玩玩而已。還是蘇二小姐痛快。”又向眾人仰麵說:“今日誰要是贏了,這副棋子,就送給那位小姐了!”
真是大手筆!這樣價值連城的東西,竟然作為了此次的彩頭。饒盡是富貴人家的女眷,剛才見了這副棋子,心裏都喜歡的不行,此時聽見這話,更是癢癢的起來,同時將羨慕的目光投向蘇夫人和嚴夫人,又暗惱自家的女兒不擅長這個,得不到這樣好的東西。
蘇夫人也想讓女兒一展最拿手的一麵,剛才也不過是謙辭而已。加上她是個算盤打得極精的,更是萬分想得到這個彩頭,此時也就不再阻攔。嚴瑤釵本來也是爽直的性子,見蘇英霞邀請,心中也有些發癢,想找個人較量一下,因此也就走了出來:“還是要向蘇姐姐請教。”雖然知道這場宴會的目的,她其實卻沒有太多顯露自己的想法,現在也隻是因為能遇到一個玩伴,高興而已。
兩位小姐在棋盤麵前坐了下來,靜悄悄開始了對弈。許夫人觀望了半晌,笑道:“這棋下起來啊,可得好半天,我們這麼坐著,老胳膊老腿的,一會可都要疼了,不如都鬆泛鬆泛,叫她們小姐妹先玩著,我們隨意活動活動。”
有了蘇英霞和嚴瑤釵做開端,秦家夫人先是笑道:“我們家蕖兒這些日子在家練字,她父親就說她寫的不好,昨日還和我說,要來向她馮姐姐請教呢。今日怎麼變得這麼不好意思起來?”
馮氏在閨中的時候,就以擅長書法聞名,當年也是蘇州的才女,此時聽見了,便笑道:“夫人這話,可是折煞我了,我那兩筆字,不過現在算算賬罷了,哪裏當得起秦妹妹請教?回頭叫人笑掉了牙。”
“大姑奶奶更是客氣了,你當年沒出閣時候,寫的字誰不知道?多少人為了這個來求親,隻怕門檻都要擠破了呢,可是我倒沒有見過真跡,今日倒能夠見識下了。”蘇夫人對於女兒的才藝還是極為自信的,何況今日來之前就已經做了好久的準備,又正巧被許夫人點名,展現了最擅長的方麵。此時心裏也安定了許多,安心在此日大展奇才,將其它的閨秀都壓倒。因此聽見秦夫人的話,不免有一絲暗中的嘲笑,秦家小姐的書法,還能比得上霞兒的棋藝不成?不如讓她出來表演一番,也更能襯托出自家女兒的出色了。
蘇夫人這樣一說,馮氏也不好再拒絕,隻好向秦家小姐笑道:“就請秦妹妹賞我們幾筆字,也好讓我們扼見識見識。”
秦家小姐是個最柔和不過的人,也不慣於在人前顯露。今日聽見這麼多人都在說,無奈之下,隻好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一首詩。
“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眾人一麵輕聲念著,一麵不禁暗自發出讚歎聲。這秦小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別看平時瞧著隻是個溫和文靜的女子,這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隻怕在蘇州也要稱得上是冠首了。
蘇夫人心裏強自鎮定著,表麵上也跟著眾人附和稱讚,卻在秦小姐落筆的那一刻,心裏驀地一沉:不知霞兒今日能表現的怎麼樣?她一貫有個遇事慌亂的毛病,隻怕今日緊張起來,出了什麼差錯,可就丟了臉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