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2 / 3)

我們都是被命運掌控的靈魂。

我問徐秘書姑父和溫廳長怎樣了。

她小聲說當然是陷入困頓,官場這口大鍋,什麼東西放進去都能熬爛。

我捂著臉沉默良久,“我是不是錯了。”

她問我什麼錯了。

“如果我沒有和姑父在一起,如果我還固執守著自己關乎道德倫理的心牢,把那扇門關得死死的,是不是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姑姑和孩子不會死,溫兆騰還是廳長,姑父即將迎來自己的麟兒,維濱高傲不可撼動,每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的軌道上,不曾被打破得七零八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的自私,我的惡毒和我的貪婪。”

眼淚順著指縫流淌滾落,砸在我赤裸的膝蓋上,很燙很燙,仿佛要將我燒毀成灰燼。

徐秘書說事已至此,再怎樣後悔都沒有用人,人生原本就是過給自己看,不必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世俗這種東西,用來約束百姓,不能約束林總和阮小姐。

我說我從來都隻是一個百姓,而百姓必須認罪服法,既然他們都說我有罪,我也不再抗爭什麼。

徐秘書問我什麼意思,我說我要去我該去的地方,冤冤相報,注定的東西誰也逃脫不了。

嚴徽卿在墜樓前被我推了一下,即使那不是她致死的關鍵,可也是間接的助力,人不死一切好說,人死了歸根究底我逃脫不過,眼看這麼多人受我牽連,為了保我丟盔棄甲,我實在沒有辦法心安理得。

我這輩子能活得這麼轟轟烈烈,我也覺得很滿足了。

曾經想縮在小小的烏龜殼裏,裝傻斂去一切鋒芒和敵意,安穩生活,糊裏糊塗。

如果不是遇到林維止,阮語永遠都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傻子。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

當站在某個位置,就注定裝傻不會被認同,要走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徐秘書問我知道投案的後果是什麼嗎。

我非常冷靜吐出兩個字,判刑。

她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我如此雲淡風輕,她問我這樣的大好青春,在監獄度過不覺得可惜嗎,夫人那邊的政界人脈高到不可想象,這相當於羊入虎口,等待阮小姐的將是萬箭穿心的敵意和指控。

我揚起淚霧模糊的臉看她,“還有其他路可走嗎。”

她有些發愣,很久都沒有說話。

我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讓她等一等我,她問我做什麼,我說趁我現在有這口氣,不要等我再做懦夫的時候。

她非常焦急說可是林總還在從珠城回來的路上,您難道不等一等嗎,即使事情沒有轉機,也總要和他商量,林總怎能接受您擅自做主。

我問她維濱是不是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官場一旦給商場施壓,姑父焦頭爛額,而我什麼都還要依靠他拖累他,我拿著他的不忍心不舍得做籌碼,躲起來讓別人為我承擔一切斥責和唾罵,如果我是這樣的女人,我還有什麼臉麵在公館,在姑父那樣優秀的男子身邊奢求一輩子這麼美好純粹的事。

徐秘書被我質問得啞口無言,我低下頭,看著地麵滴滴答答淌落的淚水,“牽連的人太多了,我沒有辦法償還,溫兆騰連官職都丟了,我以後怎麼見他,這樣的情姑父替我還得了嗎?”

徐秘書長長歎息一聲,“如果阮小姐心意已決,那麼也好,總歸這件事雙方都有錯,又沒有確鑿的證據,再如何施壓,也不至於讓阮小姐窮途末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溫廳長失去了官銜,他想要走動一下也不難,而林總更會為您請最好的律師來保您平安,把量刑減到最低。”

我笑眯眯問她是不是最多幾年。

她說當然,阮小姐福澤深厚。

我抹掉眼淚,將自己關在房間,我收拾好林維止的東西,把我的相片擦幹淨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我做好一切我能做的事,拉開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