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旁配著一行大大的標題:
“全城通緝,凶嫌沈放”。
“當然……”“老人”高聲叫了半句,隨即就發現了不妥。
他這麼高聲一叫,聲音裏原本的沙啞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那完完全全是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那當然是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因為那個“老人”本來就是個年輕人,年輕的沈放,被人通緝的沈放。
沈放是在舞台上進行表演的魔術師。
在舞台上表演就要化妝。
沈放沒錢,請不起化妝師。所以他就練習著自己給自己化妝。
久而久之,沈放的化妝技巧練得比一般的化妝師還要好。
“當然不是!”沈放壓低了聲音,把這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果然不是你。那你為什麼從醫院裏失蹤了呢?”
“你以為我想呀?!還不是因為你為了省錢,把我和李維廉塞在了同一間病房裏。有兩個臉上有傷疤的人到醫院裏綁架了李維廉,順手也把我給綁了。”
“兩個臉上有傷疤的人?”
“是。一個傷在左臉,一個傷在右臉。”
“噢?他們綁李維廉幹什麼?”
“他們想讓李維廉給他們的‘導師’治病。”
“‘導師’?那兩個臉上有傷疤的人是不是自稱為‘革命黨’?”
“是呀!他們還總是強調自己‘不是恐怖分子’。”
“原來是他們……居然是他們。”
“表哥,他們是誰呀?”
“你沒問過他們嗎?”
“他們手裏一直拿著槍,我沒敢問。”
“他們是青進黨的左膀、右臂。”
“青進黨?”
“就是青年進步黨,一個深度革命的組織。他們部分接受了孫先生的三民主義,而全麵接受了無政府主義,主張通過暗殺、暴動、戰爭等暴力手段推進革命事業。他們反對秩序和競爭,強調通過不斷革命的手段來推動社會進步。”
“聽起來好可怕。”
“他們的那種'革命‘,隻要不成功,就不算可怕。一旦成功了,才是真的可怕。”
“對……對了,表哥,你不也是革命黨嗎?”
“我屬於興複會,是中度革命組織中的文政派。”
“興複會……那不就是陶定方的那個會嗎?”
“對。陶定方先生是我們興複會的副會長,也是我們在上海的頭麵人物。另外,我們興複會的成員還包括了北京的兩個內閣部長、南國的一個督軍、江浙一多半的財閥富商以及上海報界八大主編中的六個。而你,現在是殺害了這樣一個興複會副會長的頭號嫌犯。”
“我怎麼會……”不自覺地,沈放的聲調又高了起來。隨即,他就發現不對,又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我怎麼會殺了那個陶先生呢?我又不認識他,和他無仇無怨,我有什麼動機去暗殺他呀?”
“你的動機,巡捕房那邊已經找到了。”
“怎麼可能?”
“你還記得,我的老師兼後台老板嗎?”
“記得,蔡先生。當年蔡先生在咱們老家辦學的時候,我還上過他的課。”
“那你還記得蔡師的女兒嗎?”
“記得,婉姐。小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
“那你也應該知道,婉小姐在十六歲的妙齡毅然決然地上五台山,出家做了尼姑。而蔡師也因為傷心女兒的這個決定,遠走德意誌,去了歐羅巴遊學。”
“知道呀。可是,這跟我和陶定方有什麼關係?”
“關係就是,蔡師是興複會的創始人,也是興複會的精神領袖。興複會內部一直有一個傳聞,婉小姐之所以會出家,是因為有一個混蛋對她始亂終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