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通緝(2 / 2)

他腳下的那隻碗裂出了一道縫隙。

碗裏的水順著縫隙流了出來,淌到了地上。

沈放知道,當燈滅水幹的時候,就是胎光脫離軀體的時候。

現在,他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他掙紮著爬起,單膝跪在地上。

他舉起那把斷裂的桃木劍。

劍的斷口很鋒利,鋒利得可以割開人的皮膚。

沈放要緊牙關,用斷劍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一割。

殷紅的鮮血從創口湧出。

沈放攥緊拳頭,用盡全身力氣揮動著。

噴湧的鮮血在半空中化成一支支血箭,射向了紅影。

其中一支血箭釘進了紅影的頭顱。

“啊!”

“啊!”

沈放和紅影同時爆發出哀嚎。

沈放全身抽搐,手臂上的肌肉劇烈收縮。

鮮血止不住地從創口中噴出,噴成了一道血的瀑布。

而此時,那血的顏色已經不再是殷紅。

黑。

如墨一般的黑。

“薩骷韃!”

紅影向沈放吼叫著。

沒有人知道,紅影在吼著什麼。

但每個人都能從這聲吼叫中聽出紅影的憤怒。

沈放不住地喘息著。

汗水順著沈放的臉頰滑落,在燭光的映襯下閃爍出淡金色的光芒。

“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薩!”

這一次,紅影沒有再撲向沈放。

它倒退著,一點點變淡,一點點溶解在周圍的空氣中,最終消失不見。

當紅影徹底消失之後,沈放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沈放舉起手中的桃木劍,把劍身用力按到自己手臂的創口上。

劍是桃木的,不是鐵,更不是烙鐵。

但,當桃木劍接觸到創口的那一刻,一股藍煙從沈放的手臂上升起。

同時,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焦糊的味道,以及沈放痛苦的慘叫。

良久。

藍煙消散了。

黑血也不再流出。

然後,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疲憊,沈放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整個人栽倒到了地上。

牆角的燭光依然明亮。

油燈裏的燈火依然搖晃。

清水依然順著縫隙從碗裏流出,一點點淌到地上。

那兩個臉上有傷疤的人傻傻地愣在原地。

他們不知道,剛才的一切是不是已經結束。

他們也不知道,剛才的一切是真,還是幻。

當沈放再醒過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即使這間屋子的窗簾關得緊緊的,沈放依然能感受到窗外那明媚燦爛的陽光。

這間屋子不是躺著“導師”的那間病房,也不是關押過沈放的那間密室。

這間屋子很幹淨,也很舒適。幹淨得恰到好處。舒適得也不過分。

尤其是沈放正躺在上麵的那張硬板床。平整、溫暖,卻又不會讓人產生懶惰的情緒。

“大師,您醒了!”

不知從何時,這個右臉有傷疤的人對沈放的稱呼從“大魔術師先生”簡化成了“大師”,“您”也代替了過去的“你”。

“大師,您受累了。這有包子,還有粥。您吃一點,補充下體力。”

說著,右臉有傷疤的人把包子和粥遞到了沈放麵前。

“噢,謝了。”

沈放一邊客氣地寒暄,一邊接過盛粥的碗和包著包子的紙。

沈放喝了一口粥。

溫的。明顯是反複熱過的。

沈放打開了包著包子的紙,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包子。

然後,沈放的目光就被釘在了那張紙上,再也挪動不開了。

那是一張報紙。早上的早報,普普通通。很多賣包子、賣饅頭、賣油條的人都用它來包裹自己的產品。

釘住沈放目光的是報紙上的內容。

一張巨幅的照片。

雖然被油染得有些模糊,但沈放還是能辨認出,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

巨幅照片的旁邊還配了一行巨幅的標題:

“全城通緝,凶嫌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