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冬夜,夜色如墨,冷風像一把鋒利的刀,吹到臉上便刮的人骨肉生疼。
周川蜷縮在一方土坡後麵,抖抖索索的從懷裏拿出自己的白屏諾基亞,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刻鍾就到十一點了。
他舉起雙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然後麻利的拉開腳邊放著的旅行包,從裏麵掏出一卷粗白棉線,又從包的裏側拿出一個保溫磁化杯。
周川擰開杯蓋,一股白騰騰的熱氣衝了出來,顯然杯子裏的水還沒有變涼。
他把手搭在杯口暖了暖,然後一口氣將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底朝天,也許是喝的太急了,又也許是熱水暖了身子,周川煞白的臉上泛起一團健康的紅。
微微定了定神,他起身走向了不遠處的荒草灘,一陣陰風吹過,周川打了個寒噤,然後皺著眉頭蹲了下去,從棉衣口袋裏掏出五顆鏽跡斑斑的鐵釘,圍著草灘劃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圓形,然後將鐵釘從圓心為點,朝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取一角釘下。
一切妥當之後,才緩緩的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一把折疊刀,朝著自己左手手指輕輕的刺了下去,不知道是他太過瘦弱以至於供血不足,還是天太冷血液循環不暢的原因,割破的手指並沒有馬上溢出鮮血。周川使勁擠了擠,這才見指尖冒出一點殷紅。
他伸出右手,拿起地上放著的粗白棉線,用手指上的鮮血仔細的塗抹起來。
天實在是太冷了,好幾次鮮血都凝固了起來,周川隻得一遍接一遍的將手指吮入口中,大概忙活了五分鍾左右,一條兩米左右的血繩終於完工。
周川用牙齒輕輕咬斷棉線,將血繩繞著地上的鐵釘纏出了一個奇怪又複雜的圖案,然後再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十一點了,時間剛剛好。
周川清了清喉嚨,神情嚴肅又認真的念到:“吾血為引,修羅界開,超汝之魂,四生沾恩,縛!”
話音剛落,就見平地裏突然刮起一陣邪風,這股風越刮越急,吹的草木簌簌作響。
周川目不轉睛的盯著地上的陣法,隻見血繩突然起了變化,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纏在了裏麵,而此刻的血繩卻是越纏越緊,像是一張被收緊的漁網。
“桀桀桀”一串怪異的嚎叫響起,聲音裏充滿了痛苦和悲哀。
周川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忍的說道:“別掙紮了,這血縛陣你是掙脫不了的,你越抵抗受的痛苦就越多,與其受盡折磨,還不如你現在放棄抵抗。”
他話音剛落,果然見血縛陣裏的東西安靜了下來,似乎是聽懂了一樣,剛才怪異的聲音也漸漸平息。
一直等了七八分鍾,血縛陣才恢複了最初的樣子。
周川蹲下身子,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喃喃說道:“安心上路吧,到了下麵好好表現,爭取早日重返輪回。”說完就伸手去收地上的鐵釘,可是,沒想到就在他的手進入血縛陣,起開陣眼的一刹那,一張殘缺不全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周川心裏一沉,知道自己著了這孽障的道兒,想要將陣眼再釘下去,卻發現自己雙手已經不聽使喚,緊接著,雙腿也沒了知覺,撲通一聲栽到了地上。
周川懊惱不已,但又無可奈何,隻得死死盯著眼前那張怪異扭曲的臉,那是一張女人的麵孔,死灰色的皮膚上爬滿了細細的黑色血管,一雙大的比例失調的眼睛,像是吃人的黑洞,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青紫的嘴唇微微上翹,似乎再得意,又像是在嘲笑。
那女人一步步逼近,終於停在了周川的臉側,一陣惡臭襲來,熏的他幾乎要暈厥,接著,一雙冰涼的手撫上他的脖頸,那雙手冰冷而有力,好似一把鐵鉗掐的周川喘不上氣。
周川本能的扭動、反抗,卻根本動不了分毫。
女人似乎很享受周川痛苦的表情,一邊欣賞一邊越掐越緊,周川呼吸越來越困難,胸口幾乎就快要爆炸,大腦缺氧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