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雍賠笑道:“六弟稍安勿躁,這其中想必是有誤會。”
“一切皆因我起,兩位王爺不要追究唐公子的過錯了。”靈徽垂首,如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說話時也十分平靜,在聽見西雍滿是探究的一聲詢問之後,她繼續道,“當日我與清王殿下出巡齊濟時不慎落水,唐公子恰巧救了我。他見我那時落魄可憐,便起了同情之心,所以一直想要將我接到身邊加以照顧。但我身為清王府上舞姬,並不是他這樣想就能這樣做的。今日偶遇,其中又發生了誤會,才有會現在這樣的局麵。”
“你的意思是,本王日常待薄了你,引起唐公子的不滿,所以想要救你脫離苦海?”玄旻問道。
靈徽由此沉默,轉過視線沒有回答。
唐紹筠下跪請罪道:“唐紹筠以不自量力之身懇請清王殿下放靈徽姑娘自由。王爺如果不嫌草民鄙陋,草民願以全副身家作為交換。”
玄旻當即拍案而起,怒指唐紹筠道:“本王以橫戈七城,珠寶千萬作為交換才將靈徽留在身邊。如今你跟本王談條件,你的全副身家值多少,可換得到靈徽一根發絲!”
西雍聽說過玄旻對靈徽的寵愛,卻不料那流言所述並不及現實三分,玄旻這陡然間的暴怒著實令他也大為意外。他不禁暗中去觀察沉默的靈徽,卻並沒有從她的臉上探查出一絲為之動容的表情。
唐紹筠收斂了往日對玄旻的尖銳,放低姿態懇求道:“草民傾慕靈徽姑娘,隻求王爺成全。”
玄旻見唐紹筠當眾朝自己叩首,他毫好不為其所動,隻讓聞說取來寶劍道:“靈徽是本王心頭至寶,原本本王是不會讓她離開清王府的。但今日靖王親自登門,顯然對唐公子十分重視,本王縱然不想理會唐公子對靈徽所謂的一腔深情,也總要給靖王麵子。”
見玄旻已有鬆動之意,唐紹筠不由暗自欣喜,正要叩謝玄旻之際,又聽那冷俊清王道:“靈徽既是本王府上舞姬,一雙腿是再重要不過的。唐公子要帶她走,總要留下同樣重要的東西吧。”
玄旻將寶劍丟去唐紹筠身前,那咣當一聲在此時的大廳內響起格外驚心。始終坐著的西雍見狀,暗道玄旻性格居然乖戾至此,但他又不能對此置之不理,便起身勸說道:“紹筠行為的確欠妥,六弟對靈徽的情義也令為兄感歎。其實這中間如何糾纏,最終都應該詢問靈徽的心思。六弟既然摯愛靈徽,不妨且聽一聽她的意見。”
於是所有的目光都彙聚到了靈徽身上,那白衣女子此刻依然垂首跪在廳中,沒有一絲表情的臉讓人捉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周遭的氣氛因此凝滯,除了這次事件中的關鍵人物,其餘人都噤若寒蟬,安靜地等待著靈徽的回答。
靈徽仿佛睡去一樣在之後的時間裏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在所有人的等待都因此慢慢變得急切時,她卻忽然上前從地上搶過那柄寶劍,將劍刃抵在頸項上道:“王爺要一雙腿,我就給你一雙。五年前來到陳國時,我就已經如同行屍走肉,得王爺庇護才保全至今,索性將這命也還了,好過在這世上苦受煎熬。”
劍光在眾人眼前閃動,因為靈徽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引發了全場混亂,有人驚叫,有人未免被誤傷已經逃去了外頭,而唐紹筠見靈徽尋死則整個人都撲了上去意圖阻止。可那劍刃就在靈徽頸邊,隻要稍稍用力,她就可能當場香消玉殞。
淩亂的人影與嘈雜的叫聲讓整個大廳頓時猶如烈火烹水亂作一團,但這樣的情況也在片刻之間便得到了控製。當一切塵埃落定時,眾人方才發現,靈徽正為聞說所牽製,她手中的武器已經不見,而那柄寶劍正被玄旻握在手中——他的掌心握著劍身,已然流血。
靈徽看著玄旻這出乎她意料的行為大為吃驚,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聽那人無力道:“也罷,你既以死相逼……”
長劍落地,又是一記震人聲響。劍身上的血沾在地上,還有正順著玄旻的手不停流下的血。
“你走吧。”玄旻就此拂袖而去,不顧西雍是不是依舊在場。
靈徽從聞說身邊掙脫,已然被方才的一切驚得六神無主,整個人險些癱去地上,幸好唐紹筠及時將她扶住。
西雍眼見這一出動靜超乎想象,然而畢竟身在清王府,有些話不好立即開口,這就示意唐紹筠先帶靈徽回去,這才結束了今日這發生在清王府的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