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言遠政(1 / 2)

轉過年來,蘇轍再次向宋神宗上書,極力反對均輸法及市易法。由於言辭過於激烈,宋神宗將奏折扔到了一邊,並未理會蘇轍的“胡言亂語”。

蘇轍不死心,致書王安石,更加激烈的指責新法。王安石大怒,要加罪於蘇轍,多虧陳升之勸阻,王安石才平息了怒氣。

蘇轍被攆出了汴京,任河南府留守推官。半年後,張方平因與王安石政見不合,請求出任陳州知州。宋神宗對張方平很是推崇,對其極力挽留,怎奈張方平去意已決,宋神宗隻好遂其所願。

張方平剛剛抵達陳州,便征召蘇轍為陳州教授(古時設置在地方官學中的學官)。在張方平的保護下,蘇轍暫時遠離了朝政是非。

此時的形勢已經很明朗,改革派暫時占了上風。就在這個當口,不識時務的蘇東坡毅然決然地加入了保守派陣營,與王安石唱起了對台戲。

蘇東坡之所以與王安石對著來,不能歸咎於蘇東坡沒事找抽,也不能歸咎於王安石性格太倔,最主要的原因是青苗法在實施過程中出現了事與願違的情況。

青苗法在理論上能夠站住腳,卻不大容易推行,因為需要借高利貸的都是窮苦雇農。貧苦雇農無力償還高額利息,又沒有值錢的東西作抵押,因此無法辦理借貸手續。

這就出現了問題,急需借錢的窮人官府不敢借,官府想要借給錢的富戶用不著借錢,上級把完成貸款的數額作為官員的政績,下級官員無法層層落實,便強迫窮人貸款,再往後,幹脆瞞著上級弄虛作假。

報喜不報憂,是下級蒙騙上級的常用伎倆,上級都喜歡聽自己想聽的,沒人願意對著一攤子破事焦頭爛額。王安石像多數上級領導一樣,有喜報盡快奏來,有憂報最好別說。就這樣,報告實際情況的連同不太聽話的禦史又被摘掉了一批。

官卑職小的蘇東坡憤怒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筆鋒,連續越級給宋神宗上了兩封奏折。這兩封奏折寫得很好,洋洋灑灑數千言,雄辯滔滔,直言無諱,將青苗法的過失全部引向了皇帝本人。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臣不知陛下所謂富者富民鐵?抑富國鐵?是以不論尊卑,不計強弱,理之所在則成,理所不在則不成,可必也。今陛下使農民舉息而與商賈爭利,豈理也哉,而怪其不成乎?”

“……青苗之政,助役之法,均輸之策,並軍搜卒之令,卒然輕發;今陛下春秋鼎盛,天賜勇智,此萬世一時也。而臣君不能濟之以慎重,養之以敦樸。譬如乘輕車、馭駿馬,貿然夜行,而仆夫又從後鞭之,豈不殆哉。”

“今朝廷可謂不和矣。其咎安在?陛下不反求其本,而欲以力勝之。力之不能勝眾者久矣。……欲洱眾言,不過斥逐異議之臣,而更用人爾,必未忍行亡秦偶語之禁,起東漢黨錮之獄。多士何畏而不言哉?”

“今天下有心者怒,有口者謗。……古語曰‘百人之眾,未有不公而說’,況天下乎?今天下非之,而陛下不白,臣不知所說駕矣。詩曰:譬彼舟流,不知所屆。心之憂矣,不逞假寐。區區之忠,惟陛下察之,臣謹昧死。”

這下可不得了,蘇東坡是誰,官職雖小,名氣卻大。平心而論,蘇東坡的上書坦白直率,逾乎尋常,既有善意的規勸,又有苛酷的批評,此文一出,立刻在汴京引起轟動。

王安石正式出任宰相,在工作崗位上剛剛站住腳,蘇東坡在這個時候出來搗亂,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奇怪的是,王安石並沒有追究蘇東坡越級上書的責任,而且默許蘇東坡得到宋神宗的召見。

由此可見,王安石還是比較惜才的,對蘇東坡給予了格外關照。這要是換了別人,恐怕還沒見到皇帝就已經歇菜了。

就在蘇東坡以為自己躲過一劫時,王安石又頒布了一條變法科目:三舍法。

“三舍法”全稱“太學三舍法”,即把太學分為外舍、內舍、上舍三等,規定:上等以官,中等免禮部試,下等免解。

“三舍法”以學校教育取代科舉考試,上舍生定員一百人,內舍生定員二百人,外舍生剛開始不定員,後來定員七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