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時刻,施夷光走進了伴山而建的懸空餐廳。
圓桌的周圍大多都坐著人,僅僅留下三個空位。
麵容姣好的女服務員穿著女仆裝,正給圓桌周圍的人上茶,角落裏立著一個樂師,手裏的小提琴正在彈奏。
施夷光對著圓桌周圍的人微微點頭,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雙手輕輕搭在圓桌上,慢慢撫摸著桌子上的紋路。
這是一張上了年紀的圓桌,黑色紋路布滿了整個桌麵,同時帶著凹陷。可是摸上去卻不割手,反而有一種圓潤感。
音樂聲戛然而止。
「施小姐還真是及時。」
角落裏的樂師放下了手裏的樂器,對著施夷光淡淡地微笑。
施夷光沒說話,而是一本正經地喝著服務員剛端上來的紅茶,好像已經坐在這裏很久,剛剛才到的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
圓桌邊的客人們互相給著眼神,有的幸災樂禍,有的無奈地攤攤手。這一切都在施夷光的眼皮子底下,不過她並不在意,好像麵前的人都是蘿卜青菜。
終於,施夷光喝完了杯子裏的茶,開口問:
「各位在說什麼呢?」
「我們在猜你今天會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很可惜沒一個人猜對。」
坐在施夷光對麵的年輕男人笑了兩聲,是一口相當蹩腳的中文。
那是西門星組的大家長服部半藏,是個地地道道的東瀛人。盡管年紀輕輕不過三十歲上下,可眼下已經坐穩了星組大家長的位置,在同齡人裏也算是頗為少見。
聽說這個東瀛人從十二歲就開始沾染人命,靠著手裏一把太刀,從最底層的混混,一路殺到星組的管理層,得到了上代星組大家長的賞識,還被收為義子。
可是上代大家長收了這個家夥當不到半年,就在家中斷氣身亡,也沒有子嗣,隻有這個半路撿來的義子,星組的人迫不得已才推這個凶狠的家夥上位。
至於上代大家長是怎麼死的,誰知道呢。
空曠的房間裏,僅此一張上好的楠木圓桌和二十五把椅子,在座的盡管老幼男女各不相同,但都打扮得服飾華麗,更像是出席什麼盛大的典禮。
他們彼此之間都用相同的姿勢跟施夷光打了一聲招呼,右拳貼著心髒,同時露出手指上的指環,指環上刻著各不相同的雕紋,那是他們本家的家徽。
眼下坐著都是遠京黑道的大人物,三坊四殿五幫六家七組各派出一人來到這裏參加每月的聚會,用來商討各個勢力需要的幫助或者遇到的問題,以謀求自己地盤穩定以及遠京黑道的大局勢不亂。
可是這會兒明明還不到每月例會的時候。
「不知道這次我們聚在一起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施夷光白膩細長的手指在茶水裏輕輕攪動,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我記得還不到開例會的時候吧。」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樂師和藹地笑了笑,坐會了圓桌邊,
「如果施小姐有些疑惑,倒不如安靜地說下來聽我說幾句。」
「我在這當然是因為有疑惑了。」
施夷光舔了口自己的手指,
「樂坊坊主曹孟德的邀請,小女子怎麼能不來呢。」
「施小姐,你們中國人有句成語叫做安之若素,用來形容你倒真是不錯。」
服部半藏夾起一塊生魚片塞進嘴巴裏,
「倒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呢,還不是不懂裝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