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踟躇不前,不敢進屋,也不敢說話,隻是怔怔站在外麵。
他心中一片惶惑,不知不覺中,踱到張怡窗下。
卻見月光籠著紗,將一片人影照在窗上。
這窗戶並未關嚴,支起半扇空隙來。
他看了一眼,心頭狂跳不止。
卻見張怡身影,穿著單薄衣服,坐在幾前,一陣出神模樣。
她的手中握著一盞酒樽,隱隱有碧綠之色,其中開出花來,枝葉纏繞,爬出酒樽之外,熏得室內一陣芳香。
尚雲心中一動,暗道,這不是日前在市集上看到的那盞銅樽嗎,怎麼會在師妹手中。
這丫頭,何時背著自己去買的?
“師兄?是你嗎?”
忽然聽得屋內一聲婉轉,尚雲不由得一驚。
他將手背到身後,故作鎮定,對著屋內笑了笑,“我剛好路過,本來是想出來喂喂馬。”
張怡噗嗤一笑,眼睛完成兩彎月亮,“對哦,那匹瘦馬,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好。”
她將手中銅樽收到幾下一個木盒之中,站了起來。
“師兄,不如我們出去溜溜吧,我還沒有看過這草原夜景呢……”
“好啊。”
尚雲點了點頭。
……
圓月當空,銀光浩蕩。
大原遼闊,仿佛深沉的大海,波瀾壯闊,一眼看不到盡頭。
沙沙聲響,撩撥得人心中一陣寂寥,如墜夢中,如在霧裏。
此起彼落的風,吹拂得兩人的衣袂飄飄,修長人影隨著月光投射下來,仿佛一對神仙眷侶一般。
這草原夜色,像是一樽美酒,讓人陶醉其中。
張怡抬頭看看天上明月,笑了起來。
“當時我們也是這般在山中賞月呢。”
尚雲點點頭,抬頭看去,遠遠的,群山低伏,不知道哪一座是昔日的南屏山。
山中高處,觀月之時,是一番情景。
此時又是一番不同心境。
……
張怡一臉惆悵道,“我有些想爺爺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又在何處。”
尚雲聽來,心中也是一片黯淡。
自從那日邪火禦主來臨,師父便不知所蹤,他昔日在丹青門中,也見識了白夜七君的威力,此刻想來,隻怕師父是凶多吉少……
尚雲抬去頭來,寬慰她道,“師父之前不是在山中留了一封書信,讓我們不要擔心嗎,他若是回了南屏山,定然會猜到我們在這裏的。”
他還沒有將那封信的真相告訴過張怡,此時說來,也算是一個安慰吧。
甚至於,有是時候,尚雲在想,若是能夠瞞住她,那麼就瞞住一輩子也好。
她點點頭,心中稍安,笑了笑,臉上一片雲霞,“我也是覺得,爺爺這麼好的人,總是會化險為夷的。有一天他定會回來找我們。”
她不再說話,繼續順著月光向前。
張怡的背影消瘦,就像一條靜默的銀魚一般,讓人怦然心動,又充滿憐惜。
尚雲怔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
兩個人又一前一後地走著,四周靜謐,宛如夢中一般。
……
張怡突然停下腳步,怔怔看著腳下。
尚雲心中一動,也跟著停了下來。
張怡麵上惶惑,柳眉微蹙,喃喃道,“師兄,我有個問題,一直不知道該找誰傾訴,爺爺不在,我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對你說說,也沒有關係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