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知了聲聲,雖然過了炎熱的夏季,但秋日的午後炎熱依然不減。
“嗚嗚嗚…”一陣哭聲傳來,甜水村的一家茅草屋裏,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穿著渾身補丁的粗布衣裳,圍在土炕上一名女子的身前,淒淒慘慘的哭著。
“娘親,娘親…”兩個孩子伸出髒兮兮的小手不斷的推著那女子,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一邊推一邊哭,菜色的小臉上掛滿淚珠,淚水衝刷過的臉蛋上留下兩道印子,十分可憐。
炕上之人身體冰冷,早已死去多時,孩子還小不懂事,隻知道圍著屍體哭泣,並不懂得呼救。
哭聲漸漸弱了下去,整整三天了,兩個孩子已經哭得力竭,加上三天水米未進,在傷心與饑餓的雙重摧殘下,也漸漸的呼吸微弱,瀕臨死境。
屋子的中央放著一個缺了角的木盆,盆中有半盆雨水,是前兩天下雨漏下來的,屋子外麵院子裏隻放著些鋤頭、鐮刀、鐵鍬等農具,土牆破爛不堪,簸箕、背簍也都是用了好些年的,院子裏一貧如洗,除了一個大水缸勉強能盛水外,連籬笆柵欄中間都破了個大洞,可見,這家人生前是過得何種日子。
“死人啦…”
一聲淒厲的哭喊聲響徹甜水村,緊接著一個婦人一手抱著一個娃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村民們聽到喊聲,三三兩兩的圍了過來。
“怎麼了,宋嫂子。”一個最先趕到的村民急聲問道。
從田流蘇家跑出來的那個婦人正是田流蘇的鄰居宋嫂子,平日裏和田流蘇交好,一直幫襯著她。
“蘇娘子…蘇娘子去了,這兩個娃娃也氣息微弱,快不行了。”宋嫂子驚慌的喊道。
宋嫂子畢竟是婦道人家,平日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她抱著兩個孩子跑出來後隻怔怔的站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先把孩子放下來看看,看還有沒有救…”一個村民上前來從宋嫂子手中接過一個孩子道。
“怪不得她三天沒有出工,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麼?”
“不知道啊,她平日裏也不和村民來往,若不是宋嫂子今日從娘家回來看她們,還沒人知道呢…”
村民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說起來。
“快去叫老梁頭,讓他來看看這兩個孩子,興許還有得救。”宋嫂子站了半天朝她弟媳婦玉梅吼道。
玉梅答應了一聲去了。
不多時,玉梅拽著顫顫巍巍的老梁頭提著個小藥箱跑過來,老梁頭是村裏的赤腳大夫,有些醫術,就是性子古怪,也不知玉梅是如何將他拉來的。
老梁頭來了之後,先將兩個孩子擺放在地上,然後挨個探了她們的脈息,才慢慢站起身。
“怎麼樣?”宋嫂子急切的問了一聲。
“沒事,還有救,是餓得暈過去了,先弄點米湯給她們喂一些,我再開點藥。”老梁頭捋了把胡子說道。
見孩子沒事,宋嫂子吩咐玉梅去熬米湯,自己又和幾個村民們一起往屋子裏來。
隻見田流蘇躺在土炕上,容顏明媚俏麗,但雙眼緊閉,毫無生氣,隻身子還沒有僵硬。
“可憐啊…”
“留下這兩個孩子怎麼辦啊?”
“是啊,我們都是窮苦人家,口糧都不夠維持自己的日子啊,這可如何是好…”
圍觀的人群都哀歎出聲。
“哼,你們平日裏可著勁的欺負她們娘幾個,現在來裝好人做什麼?”宋嫂子看著議論的村民們憤怒出聲罵道。
村民們見人都死了,死者為大,也沒介意宋嫂子的話,有的悄悄低下了頭,掩飾心中的不安。
宋嫂子說了一聲,打了些清水準備給田流蘇擦洗身子,她擰了塊布巾在她臉上擦了擦,手背隱約覺得一股溫熱氣息噴出,她大驚失色,伸手重新探上了田流蘇的鼻孔。
“哼…”隻見炕上之人氣息逐漸由微弱轉為均勻,並發出一聲低哼。
“啊,詐屍了…”一個村民陡然見炕上的田流蘇頭動了動,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往出跑去,頃刻間村民們都慌張的跟著退到了門外。
田流蘇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紛亂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入腦中,她不得已又閉上眼睛,接收著本尊的記憶。
良久,她才重新睜開了眼睛,感歎自己命運坎坷,三年前她剛剛新婚便被厭棄,連自己的夫君都沒見著就被遣送往別院,到了別院也不得安生,居然又被人綁架送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溝溝裏。
送到山溝溝裏也罷了,居然有了身孕,有了身孕也罷了,自在這甜水村安家落戶以來,除了宋嫂子幫襯著她些,村民們欺負她,風言風語,整日間謾罵侮辱,嘲笑諷刺,孩子自出生以來幾次險些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