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宣和帝在迎親使團進京當日準備了盛大的宴會,並於第二日在朝堂上宣布一個月後瑜陽和親北汗。日子一定,朝堂上的大臣都鬆了一口氣,自從瑜陽公主和親北汗的聖旨頒下後,宣王近半個月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再加上本就陰鷲低沉的平王,大寧近日的朝堂就如冬九臘月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宣王因胞妹即將和親北汗臉色不愈倒是可以理解,而平王周身氣壓低沉的緣由就更是頗為讓人玩味了。自從數月前圍場一戰後,洛家名聲扶搖直上,甚至比當年滿門皆在時毫不遜色,平王數次求見不得其門而入的傳聞也鬧得街知巷聞。
是以為了不觸平王的黴頭,最近朝上的大臣大多是能躲就躲,但也有例外的,譬如平王妃的父親——安國公鄭剛則是對平王吹胡子瞪眼,臉色都快擺到聖駕麵前了。
安國公一門雖說承爵祖上福蔭,但近些年來家中子弟頗為爭氣,安國公鄭剛的胞弟更是一品封疆大吏,胞妹早就位列四妃之一,頗得聖寵。
這一門在整個公爵世家多靠祖蔭過活的現狀下可是極出挑的,當初平王為了娶到安國公府的嫡長女費了不少心思。再加上鄭剛幼時曾是宣和帝的伴讀,與天家的情分就更是不一樣,這些年來一直富貴滿門,但安國公是個聰明人,安國公府也一直謹守臣子本分,是以頗得宣和帝倚重。
如此強大的外戚本就難求,平王居然還要染指洛家兵權。如今他一日三次的朝洛府跑,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要說家門,安國公府也不低於洛家,自家的閨女淪為京城笑柄,一向性子耿直的鄭剛看這個皇子女婿那真的就是橫豎不對眼了。
但君臣有別,這一口氣咽不下去,就隻能病了,雖說不知道這病到底是真是假,但樣子倒是做了個實成。太醫是一個接一個被請進國公府,成效倒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這不,才剛過七日,宣和帝賜下的賞賜就如流水一般進入了國公府,平王聞訊之後更是連洛府的門口都繞著走,平王妃也趕回了國公府侍疾。也因為這樣,洛府門前的車水馬龍倒是真的淡了下來。
“爹,林太醫說您肝火旺盛,脾胃不好,這都什麼天氣了,您還喝這麼烈的酒?”平王妃朝坐在炕上的老者嬌喝了幾聲,神情有些埋怨。
“哎,我這不是為你出氣嘛!現在出又出不去,躺又躺不下,找點樂子還不成啊!”精神看起來倍兒棒的安國公捋了捋胡子,滿臉不樂意。
“您要不是裝病,哪來的這麼些麻煩事,陛下送來的補品都快把庫房給堆滿了,您這病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再者王爺也是為了大位著想,他是知會過女兒的,您這麼一來,到讓女兒難做人了。”
鄭剛看著麵色倨傲的長女,歎了一口氣:“哎,當初我以為他是個敦厚的,又是當朝皇長子,你嫁過去就算不能坐擁後位,至少也能夫妻和睦,如今看來我還真是看走眼了,我這還沒死呢,他就把念頭動到洛家的小姐身上去了,真當我們安國公府是麵揉的。”
“爹……”平王妃垂下了頭,手心的錦帕握得死緊,隔了半響才翹著眉道:“您也甭瞞我了,我想您這次裝病是陛下的意思吧?”
鄭剛一愣,看向自家閨女的神情有些驚愕,眼也眯了起來:“這是誰告訴你的?平王爺?”
“我猜的。”平王妃拂了拂額邊的頭發,慢慢道:“陛下這麼做也就是變相的告訴了王爺他對您的重視,逼得王爺不再或是不敢去洛府,對吧?”
鄭剛朝平王妃瞥了一眼,含含糊糊道:“你管這麼多幹什麼,好好當你的平王妃就是了,我這個做爹的還能坑你不成。”
“爹,我聽母親說三妹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您給她說的是什麼人家?家世低了可不行。”
鄭剛握住酒杯的手一頓,望向長女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他慢慢放下杯子道:“你覺得……九王爺怎麼樣?”
“爹!”平王妃的臉色有些驚惶,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長吸了一口氣坐直身子拂開膝上的裙擺淡淡道:“您自有思量,九弟素有雅名,三妹嫁過去也好,隻是不知道是正妃還是……”
“九王爺選妃勢在必行,你三妹被陛下選中,為側妃人選。”鄭剛抿了口酒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