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思緒紛亂的想著,李公公已經推門請皇上進來。
五皇子握著書的手一緊,隨即慢慢鬆開,站起來看著眼前一身明黃服飾的男人恭敬的叫一聲:“父皇。”心裏遠沒有外麵表現的這麼平靜,九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大明國的主宰。
皇上也怔楞一下,眼前的少年隻到他胸口處,神情恭敬,麵容疏離,稚嫩的小臉竟和他有七分想象……如果不是當初欽天監那個預言……
想起那個預言,皇上稍微緩和的臉色再次冷硬起來:“知道朕過來了還不出門迎接,你是想等著朕過來給你見禮麼?”
五皇子低頭:“兒臣不敢。”
皇上還想發作幾句,想起那個行事詭異的香草,發作的話又咽下去,低頭看到桌案上的書,問,“你開智較晚,去上書房也比其他皇子遲一些,太傅講的那些課程,你都能聽得懂麼?”
這樣例行似的問話聽在五皇子耳朵裏隻覺得好笑。從出生起他就沒見過他這好父皇一眼,去上書房讀書也是因為崔貴妃想讓他背黑鍋,才替他求情得來的。到了皇上嘴裏,竟然成了因為他開智晚所以才晚去上書房。
什麼叫開智晚,說他是傻子麼?!
連香草都誇他聰明機敏,眼前這個隻不過見了一麵的男人憑什麼這麼評價他!
袖中的手掌慢慢攥緊,五皇子努力壓下心底的暴躁,以平板的聲音回道:“能聽得懂。”太傅講的這些香草早就和他講過,而且講的更加詳細,他怎麼可能聽不懂。
皇上麵色一沉:“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切不可為了邀寵就故意誇大自己。”
五皇子低著頭扯扯嘴角,無聲嗤笑一下,沒有理會。在他這個名義上的父皇眼裏,巴不得他一輩子平庸愚笨才好,怎麼能相信他和其他皇子一樣,甚至比其他皇子還要聰明呢?
五皇子不答,昭帝也不惱,上前翻看幾篇五皇子寫的大字,見上麵的字雖然仍顯稚嫩,但卻橫似刀槍豎似劍戟,初現崢嶸,隱隱有殺伐之勢,眉心的折痕皺深一些:“觀字如觀人,小小年紀,體內戾氣怎麼會如此之重?!”
五皇子依然低著頭不說話,皇上又斥責兩句,最後失了耐心:“為人當心態平和,大道直行,你這體內戾氣不化掉,日後必成為你的人生阻礙,這樣,這些日子你也不必去上課了,到……朕讓內務府給你在幽霜殿建一座小佛堂,你就在佛堂抄經文吧,什麼時候渾身的戾氣磨沒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李公公在一旁急的冒汗,想替五皇子求情,又不敢,經此一事也終於明白皇上有多麼厭惡五皇子了,總共說了沒幾句話,句句都是在敲打五皇子,更是將五皇子攆去念經。至於皇上說的戾氣……他跟五皇子一起生活這麼久,怎麼沒發現五皇子身上有戾氣?皇上看誰不順眼了想要整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要是日後皇上一直說五皇子身上有戾氣,難道五皇子就要終身被關在佛堂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