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2 / 2)

“我可沒有開玩笑!”白慕川抬腳,走到棺材邊,彎腰,伸手在棺材底角邊沿抹了一下,而後把手指放在鼻尖細嗅,喃喃低語,感歎道:“金光草的味道,唯天台山獨有,登上天台山,凡人也成仙啊!”(注:天台山即扶桑山。)

隨著白慕川的話音落下,其他三人臉色遽變,此刻,牆角,昏死過去的玉藻前也適時醒了過來,兩眼冒著貪婪的綠光,看著讓人瘮的慌。

“你說的可是真的?”一道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眾人轉頭看去,卻見焉拓老頭那具幹癟的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活了過來,不,不,不應該是活過來,確切的說,應該叫屍變。

因為,焉拓老頭身上長滿了黑色的毛發,周身散發著黑色的煞氣,顯然已經成了傳說中的毛僵,羅琅和上邪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突變,倒是白慕川突然輕笑了一聲,說:“看吧,又是一個癡心妄想之人,不過,我喜歡。”

孤樺若有所思的看了白慕川一眼,視線掃過焉拓老頭腳邊的牌位,心頭一跳,揮手施力,取過牌位,拿到手裏,一看,臉色瞬間灰敗,雙手顫抖,張口噴了一口血出來,失心瘋般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竟是如此……沈陌,你好狠,好狠啊,瘋子,瘋子……”

孤樺邊笑邊罵,罵到最後,他終於哭了起來,一腔血淚,道不盡愛恨悲苦,求不得,白慕川一言不發地看著發瘋的孤樺,伸手拿過那塊牌位,看了一眼,牌位上寫的是:吾之愛孤樺之位,陽上沈陌恭立。

“吾之愛?嗬……”白慕川不可抑製地冷笑了一聲,轉頭,看向麵色慘白的孤樺,語氣冷漠地說道:“孤樺,你應該高興才對,這是沈陌給你立的牌位啊,看來外界傳言有誤,我看,這青州城到不是沈陌給白乙陪葬的,而是給你!真看不出來,原來沈陌對你如此情深意重,真真叫我慚愧!”

“慚愧?”孤樺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麵色寒若冰霜,語氣頹然地說道:“不,慚愧的應該是我,你再看看牌位底部,少康已卯年戊辰月望日,這可不是我的忌日,而是白乙的忌日。”

說著,孤樺急促地喘了一口氣,又繼續道:“還有這七星棺,你大概不知道之前是誰躺在裏麵的,是我!一座城,一塊刻著白乙忌日的牌位,這裏的全部,全都不過是沈陌給白乙的陪葬而已。所以,你說錯了,這裏的確是白乙的墳墓,不是我的,至於我,大概和外麵那隻窮奇一樣,不過是這座死人墓的看門狗而已。”

白慕川沉默地看著麵色扭曲猙獰的孤樺,沉默了一會兒,他低頭,指尖施法,拂過牌位底部的那排小字,下一秒,便看見牌位上的字跡出現了變化,變成了“吾之愛白乙之位”。

白慕川眸色微閃,挑眉,冷笑了一聲,低聲諷刺說:“沈陌,還真是用心良苦,不過,這世間能讓他用心良苦的,大概隻有白乙一人。”

說完,白慕川手腕翻轉,掌心立刻騰起一股紅色烈火,瞬間便把那塊黑色的牌位給燒成了灰燼,他拍了拍手,抬頭,看向上邪,笑著說:“上邪,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出實情嗎?”

上邪麵色一凜,不動聲色地反問:“白城主,想要我說出什麼實情?”

白慕川眯了眯眼睛,挑眉,說:“關於女巫穀,不,應該說關於扶桑山消失之謎,以及你女巫一族當年的滅門之仇。”

上邪眼神鋒利起來,語調裏隱隱壓著風雷,怒聲喝道:“白慕川,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怎麼?你不記得了,還是不想說?”白慕川忽然板下臉,“亦或者……你和沈陌定過什麼協定?比如,讓白乙活過來,嗯?……看你的臉色,說明我猜對了啊!”

白慕川饒有興致摸著下巴,眼底湧上濃濃的諷刺之色,輕笑道:“女人果然都是傻子,為了一個男人,竟然願意犧牲全族人,可惜,白乙心裏那個人從來不是你。他是高高在上的祭祀,而你隻不過是個地位卑微的女巫,他看你一眼,都是恩賜,想讓他愛上,說是癡心妄想,不如說白日做夢更確切。”

“不過,你們女巫一族本來就是為了帝俊祭祀而生,沈陌以複活白乙為條件,屠盡女巫一族,如此看來,你和你們族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說著,白慕川停頓了一下,轉頭,視線掃過麵色各異的其他人,最後落在孤樺的臉上,又意味深長道:“當然,至少……沈陌讓你表麵上圓了生是白乙的人,死是白乙的鬼這個願望,也難怪你在感情上即使恨透了沈陌,但為了白乙,你卻又不得不受他擺布。如此看來,孤樺,你和上邪此刻是不是有同病相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