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2 / 2)

再次睜眼時,李遠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梨木雕花大床上,血染的錦緞,盤絲金線繡的鴛鴦交頸,紅紗帳罩的床頂,鼻尖有淡淡的熏香味在縈繞,這不是他所熟悉的環境。

最詭異的是,他發現他身上居然穿著古裝,還是紅色,很像幾天前孤樺出嫁時穿的那件,這是怎麼回事?

李遠之轉著眼珠之,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全身像是石化了一般,心裏又驚又怕,猜到自己剛才大概被人暗算了,眼下他被困在這裏,也不知道沈煜、安倍音彌他們怎麼樣?

會不會也和他一樣,被人暗算,才會突然消失的?

自身都難保的李遠之一邊擔心沈煜他們的安危,一邊努力嚐試想要坐起來,突然,屋裏的蠟燭亮了起來,接著“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了!

李遠之心裏一突,忙閉上眼睛,假裝睡覺,心髒緊張得砰砰直跳,耳朵從未有過的敏感,他能清楚地感到腳步聲一路逼近,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咚、咚、咚……

很快,那人便來到了床邊,掀開簾帳,坐在下來,隨著對方的動作,床框發出一聲輕響,李遠之的小心髒也跟著抖了三抖,深怕對方看出破綻。

因為閉著眼睛,他看不到來人的樣貌,更搞不清楚對方想幹什麼,那人坐在他旁邊也不說話,不知道是把他當空氣,還是把自己當空氣。

就在李遠之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遠之……”

一聲幽幽的歎息聲傳來,李遠之心頭狂跳,白乙,是白乙,他剛想睜開眼睛,卻又聽見對麵的人輕聲道:“遠之,白慕川迫我今晚與他成親,你若心中對我還有一絲留戀,今晚子時,帶上金玉菩提,去枉死城救我。”

金玉菩提?孤樺?

李遠之一聽這話,立刻不敢睜眼了,床邊的人不是白乙,應該是孤樺,一想到今晚這個局可能是他設的,李遠之心裏就有些不爽,暗暗吐槽,去救你?

乖乖送上門給白慕川那個鬼畜虐嗎?你有不是白乙,他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想要去救他。

等等,不對……聽孤樺這麼一說,難不成千年前,他真的下過地府,為孤樺跟白慕川搶過親?

這……若按照這個假設推斷下去,那前世沈陌喜歡的人是孤樺,不是白乙?

李遠之被這個驚悚的結論驚到了,整個人都慌了,不,不可能,前兩次他做夢,夢見的可都是沈陌和白乙待在一起的場景,根本沒有孤樺這個人,沈陌喜歡的人不可能是孤樺……

李遠之僵硬的躺在床上,快瘋了,好不容易等到床邊的人起身出去,聽到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瞬間睜開眼,掙紮著坐起來。

卻不想因為用力過猛,動作太大,居然跌下了床,等他緩過神來時,發現身下已經不是冷硬的地磚,而是冰冷潮濕的泥土。

李遠之來不及害怕,忙站起身,抬頭看去,發現自己正站一片樹林裏,樹木沒有樹葉,隻有滿樹如血的紅花,一朵一朵,開得熱鬧而妖豔,天上的月亮依然是紅色的,合著一樹紅花,看上去陰森可怖得緊。

李遠之汗如漿下,整個人都快虛脫了,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低聲罵道:“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又是在做夢?”

李遠之扒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紅色的喜服,看著很不舒服,他煩躁的扯了扯寬大的衣袖,抬手,扶著粗糙紮手的樹幹,想要歇一會兒。

隻是,下一刻,卻發現樹幹黏膩異常,收回手一看,掌心全是紅色的鮮血,李遠之皮立刻炸了,驚叫了一聲,轉身就跑,不辨方向的跑,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在寂靜的夜色裏聽上去異常清晰,天地間仿佛就剩下他一人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李遠之遠遠看見不遠處有燈火亮起來,燈光下一黑衣男子盤腿而坐,身前放著一把七弦古琴,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清越的琴聲合著男子沉沉的低語聲傳來。

取汝之三千青絲,織以鴛鴦錦被共我日夜纏綿;

取汝之一張人皮,製以蟒袍披風共我冬夏冷暖;

取汝之猙獰雙目,置以龍鳳燭台共我黑夜白天;

取汝之鮮紅血液,釀以玉壺瓊漿共我喜怒哀樂;

取汝之十片指甲,疏以華服逆鱗共我君臨天下;

取汝之滿口白牙,飾以玉器琉璃共我惜如珍寶;

取汝之五髒六腑,泡以美酒佳肴共我豔舞笙歌;

取汝之左膀右臂,覆以龍椅雙側共我執子之手;

取汝之全身枯骨,伴以牙帳寒床共我入夢承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