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麵具的男人(2 / 2)

整條街的鬼魂都看著他那隻白生生的手,臉上的表情比李遠之還要緊張,媽的,你搶親,倒是搶啊,別臨門一腳,又退縮啊!

有幾個好事的鬼魂,秉著看熱鬧不怕事大,居然高聲起哄,叫了起來:“搶啊,快點轎掀開轎簾……”

李遠之光腳踩在冷硬的青石地磚上,腳底生汗,幾乎站不住,手指更是僵硬,街道兩邊讓他掀轎簾的呼聲越來越大,連剛才攔著她的女子都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神情,說不清是嘲笑,還是等著看好戲。

這他娘的是騎虎難下了啊……其實,李遠之猶豫的原因,是怕剛才眼花,看錯了,若是轎子裏的人不是白乙,那不僅臉丟大了,估計連命都要丟在這裏了。

李遠之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如火,死死的盯著那塊紅布,像是要把它燒出一個洞,猶豫了一會兒,他咬咬牙,心想,不管了,若是裏麵的人不是白乙,大不了等會兒逃跑的時候,跑快點。

若裏麵的人真的是白乙,他現在放棄,那以後絕對是要後悔半輩子……

想到這裏,李遠之毫不猶豫,一把抓住轎簾,猛地掀開,往裏麵看去,幾乎瞬間,他的心髒停跳了一下,隻一下,下一刻,又狂跳了起來。

若是細看,會發現,李遠之此刻臉上的表情複雜,確切的說,應該是驚喜交加,狂喜,震驚,不敢置信……還有幾分淡淡的難過。

裏麵的人,他剛才沒有看錯,真的是白乙!

李遠之定定的站在轎子前,目光曜曜地看向轎子裏的人,那人正身端坐,紅衣白衫,琉金冠束發……等等,不對,這裝扮怎麼如此熟悉,不,不是熟悉,應該是年前他剛見過的,在在夢裏見過。

那個夢……刻滿金剛經的石室,未封釘的棺材,棺材裏的屍體,當時棺材裏麵的屍體就是這個樣子,一模一樣,白乙的臉,連衣服袖口和領口金線繡成的暗色水紋都是一樣的,這紅色的衣服,原來真的是一件喜服,怪不得……

隻是,有一點,李遠之想不明白,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白乙?若是,那棺材裏的那具屍體就是白乙了。

若不是,那他長著和白乙一模一樣的樣貌,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遠之呆呆站著不動,心底千轉百回,猜不透眼前到底是怎麼回事,手指死死地揪著轎簾,因為用力過大,指節都發白了,好一會兒,才抖著聲音,試探地叫道:“白乙?”

對麵的人麵色清俊,眉目如畫,眸色黑沉,見李遠之叫他,半垂的睫毛簇簇顫動,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眼睛,看向李遠之,勾著嘴唇,笑了一下,輕聲歎息道:“遠之,你來了。”

李遠之聽著這一聲歎息,心口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疼得厲害,麵色驚疑不定,喃喃自語,問:“白乙,真的是你?是你,對不對?”

對麵的人垂眉斂目,長長的睫毛遮蓋住眼底的情緒,有種欲語還說的風情,李遠之見他不說話,以為有難言之隱,立刻紅了眼眶,探手抓住他的胳膊,聲音都在發抖,說:“白乙,你……你別嫁人,跟我走。”

轎子中的人端坐不動,隻是抬眼,深深地看他,李遠之急了,幾乎祈求,“白乙,求你,跟我走,別嫁人,我們……”

然而,話未說完,李遠之就感到身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向他襲來,不等他反應,身體已經騰空而起,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回過神來,看清眼前的情形時,嚇得心髒都要停跳了。

此時此刻,他正被人掐著脖子,懸空,立在半空中,而地上,是跪了一地烏壓壓的鬼魂。

抓著李遠之的人,一身黑色玄衣,交領白祍,長發垂腰,用一根墨玉簪子束起,隻是臉卻看不清楚,不是這人沒臉,而是因為他帶了一張麵具。

白色的麵具,隻有半麵,遮住了眼睛和鼻梁,露出了下巴和嘴唇,李遠之驚魂未定,手指抓著那隻掐著自己的手臂,他敢肯定,他從未見過這個人。

男人冷冷的注視李遠之,手指捏著他的下巴,聲音幾乎能凍死人,“沈陌,怎麼又是你?千年前,你搶走我的人,今日我大婚,你又來搗亂,都投胎轉世了,也不安分,居然還來搶親,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可是個普通人,我一個手指就能捏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