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沙發上自己的外套,走向病房的門,打開門前,他停住了,轉身回頭對許華箏悠悠的說了一句:“你覺得你已經受盡了折磨?”他哼笑道:“你錯了,這一切還遠遠不夠!”林少威的話音未落,便見許華箏的身體開始劇烈的發抖,她那雙原本靈動的大眼睛早已失去了應有的神色,在她那瘦削的臉上顯得格外空洞且讓人心疼。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許華箏猛然直挺挺地坐起身來,像是想要做垂死掙紮一般。
她惶恐且哀怨的盯著林少威,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哀痛,空氣中湧動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洶湧著的血腥的氣味,連濃重刺鼻的消毒水味也遮掩不住。
林少威呆在了病房門口,他從沒見過許華箏這個樣子,她像一頭重傷卻仍不惜拚盡全力的困獸,眼裏噴著火,胸口因猛烈的心跳和局促的呼吸而劇烈的起伏著。她就這樣死死的盯著林少威,仿佛渾身的每一根毛發都帶著痛徹心扉的不甘和怨恨。
兩人正在對望的時候,病房的門猛然間被推開了,艾莎兒匆匆的走了進來:“阿姨的圍巾,忘了拿……”她一邊說著一邊往房間角落的掛衣架走去,拿起上麵掛著的一跳黑白相間的圍巾,衝林少威和許華箏晃了晃。
忽然間,她也覺察到房間內的不對勁兒,許華箏和林少威兩個人都好像沒看到她一樣,隻顧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哀怨和悲傷。
忽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劃破這空氣幾乎凝滯的房間,許華箏狠狠的揪扯著自己身上病號服的前襟,幾乎是嚎啕大哭,她滿心滿肺淤滿的盡是肝腸寸斷的傷心欲絕。
她的淚比曾經從她身體裏潺潺流出的鮮血更加奔湧,她的眼裏盡是血絲,紛亂的頭發更顯得她心力憔悴。
林少威眼睜睜的看著她欲絕的悲痛,慌了神。他的眼裏不再是冰冷的不屑與嘲弄,而是無盡的歎息絞著難以言說的愁。他腳步微微的挪了挪,想要走過去抱住許華箏,卻終未上前。
他隻是有些恍然的看著她,看著她第一次在他的麵前,那樣深重的悲哀和絕望哭號。
那一刻,他的心,痛得幾乎更甚於她。他知道她的痛,而她,不知道。
艾莎兒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鍾,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應該轉身離開,給這兩人一個相處的隱私空間,還是幫他們調和。正當她猶豫的時候,林少威緊緊的咬了咬下唇,然後轉身走出病房。
艾莎兒衝到門口,隻追上了林少威蒼茫難顧的背影,他原本挺拔的背影此刻看來竟是沮喪到了極處,也軟弱到了極處。
那背影,讓艾莎兒看得心疼。然而,她並沒有多長時間顧得上心疼林少威,因為病房裏還有一個哀痛欲絕的許華箏。
許華箏不再嘶喊,但仍悲傷的痛哭著。淚水模糊了她美麗卻蒼白的容顏,就連發絲也黏膩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