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他有很多時間陪伴獵物。
“血族。”那個年輕人毫無起伏的語調就好像在說一隻兔子一樣。
奧雷爾有些驚訝,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他的語調依然很溫和,甚至嫵媚:“你知道我是血族,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呢?”
那個年輕人轉頭看向奧雷爾,即使在黑暗中,那雙黑色的眼睛依然讓奧雷爾著迷,堅硬而冷漠,絲毫沒有漣漪,卻十分的美麗。
“我是來尋求庇護的,奧雷爾,”他的聲音沒有一點乞求和卑微,而像在宣布一件既定的事實。
這讓奧雷爾很困惑,他放開這個黑發的年輕人,舒適地靠在沙發上:“我憑什麼要給你庇護呢?”
“我要成為吸血鬼。”那個人繼續說。
“別做夢了!”奧雷爾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我才不會愚蠢到跟別人交換血液,你去找別的血族吧!”
那個年輕人對奧雷爾的拒絕似乎十分困惑:“為什麼不可以呢?”
奧雷爾一向覺得自己十分有禮,但是對於這個年輕人看似有禮貌卻毫無教養可言的樣子感到憤怒:“我才不要那種東西,你要麼留下來做我的宵夜,要麼就滾出去。”
既然這個年輕人能這樣叫出“奧雷爾”的名字,那就表明他不是一般人類。
奧雷爾才從沉睡中醒過來沒多久,這個世界還很陌生,誰知道那會是什麼人呢。
結果那個年輕人沒有走,也沒有表示出要做奧雷爾的食物。
“我叫韓寂。”那個年輕人輕輕地說。
奧雷爾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才不管你叫什麼呢。”
他說著便走到鋼琴邊,打開鋼琴蓋,原本以為是一頓每餐,沒想到食物開始提無理的要求。
“我喜歡聽莫紮特的,”韓寂建議說,仿佛一點也沒看到奧雷爾鬱悶的表情。
“我又不是點唱機,”奧雷爾瞪著他說。
黑暗裏,韓寂一副我沒法看到你的表情,讓奧雷爾鬱悶地想摔鋼琴。
奧雷爾酷愛音樂,在以前,他經常會一連好幾年,好幾十年,都沉浸音樂的海洋中,隻有在饑餓的時候才出去。
他的手指修長,準確地彈出琴聲和間隔,他有那麼長的時間,能充分體會到音樂中那一部分不朽的存在。
“我不認識莫紮特,”奧雷爾冷著臉說,“我沉睡了三百年。”
韓寂聳聳肩膀:“所以你肯定不知道議會的新決定了。”
“該死的議會又在搞什麼鬼,女王陛下呢?”奧雷爾開口問,他沒有別的信息來源,而這個人類似乎要比自己更加認識血族現在的變化。
“據說女王陛下已經沉睡了二十年,血族所有的事情由議會來管理,”韓寂輕聲回答。
“我才不管他們呢,”奧雷爾開始彈琴,一段優雅的曲子從他修長柔軟的手指下麵流瀉出來,像空氣一樣充滿了整個房間,“我獨立於他們,他們管不著我。”
“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要告訴你,”韓寂側過頭說,“那就是不能捕殺十歲以下的人類的孩子。”
奧雷爾的手指原本靈活無比,但是此刻卻停了下來,困惑地看著韓寂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吸血鬼,從地獄裏爬上來,抓住一個孩子……”韓寂淡淡地說,那雙黑色的眼睛仿佛有了吸血鬼的能力一樣,能把隱匿在黑暗中的奧雷爾看的清清楚楚。
房間裏安靜極了,奧雷爾的手指還按在琴鍵上,但是沒有往下按,隔了好一會他才歎了口氣:“我理解議會的決定,但是……”
“但是你那時候剛醒,”韓寂說,“你的本性優先於理性。”
“是的……”奧雷爾頓了頓,然後怒氣衝衝地站起來,衝著沙發上韓寂叫道,“是的!我殺了一個孩子!可是我有什麼辦法,該死的!誰把馬路掃的那麼幹淨,我甚至沒碰到一隻老鼠!”
奧雷爾圍著沙發走了幾圈,看上去像被韓寂的話,或者自己的行為激怒了:“我三百年沒吸血了,誰知道現在的馬路上那麼幹淨!”
韓寂看著奧雷爾,最後柔聲說:“議會會讓你回藍維斯的。”
“我才不去!”奧雷爾立刻說,“我絕對不會回到藍維斯的,那個地方不是人呆的!”
韓寂在沙發上交疊起修長的雙腿,黑色的眼睛透過層層黑暗看著餘怒未消的奧雷爾:“所以,你得答應我。”
“什麼?”
“庇佑和同化。”
“我絕對不會答應的!”奧雷爾惡狠狠地說,“該死的,你就是來威脅我的。”
“是的。”韓寂淡淡地回答。
他是來威脅我的,奧雷爾憤怒地想,可我還傻傻地把他當了一頓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