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吃花(2)(2 / 2)

有的時候,我們會分坐在校園裏某條僻靜通道的兩旁聊天,看見有下山的纏綿情侶走來,就無比默契地把腿都齊齊地伸到通道中央,隻留不到半尺的空當,然後又是一言不發地默默盯著他們,看他們經過我們的腿陣時,顫顫巍巍地踮著腳側著身子,緊緊依偎著哆嗦著硬著頭皮走過,然後玩命飛奔……於是,這一晚,我們覺得充實而有意義,晚上做夢都能樂出聲來。

不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之後的我遭遇過各種真尾隨和真流氓,也緊張得尿過褲子,不過都機智勇敢地逐一化解。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那時在邊境小城上大學,五一、十一的時候就喜歡去心目中無與倫比的大城市——長春!長春各個大學都有些許高中死黨,我一去了,大家就湊在一塊整日廝混。學生沒錢,吃喝聚會也都是在學校食堂,從來沒有下館子喝過酒,更不要提去聲色場所打發晚上的時間。所以晚飯過後,我們一般都是一眾人隨便坐上一輛公交車沒有目的地地瞎逛,到了終點就再換一輛。由於人口眾多需要換的車次也眾多,於是有同學自告奮勇地說:“不用買票,我有!”打開他錢夾一看,各色用過的公交車票花花綠綠的一堆!於是上車後,其中一兩人買票,其他人則都竄到車廂後半部悄悄對顏色,然後拿出相應顏色的幾張票,鎮定地人手一張,晃一下,坦然下車!每次蒙混過關成功後我們都是一片歡呼,估計現在的人中了五百萬也沒我們那麼高興。

不過,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有一次,天黑,車廂又不開燈,結果把顏色給看錯了,讓售票員逮個正著,怎奈我們個個身手敏捷,趁著車門沒關,呼啦全衝了下去,跑到車後麵十幾米的安全地帶,然後回頭看著七竅生煙的售票員把半個身子都伸出窗外衝我們祖宗八代地一頓亂罵,我們蹦跳著起哄著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跑遠了。真歡樂呀真歡樂!不過,那之後,就再沒敢玩這個遊戲了。

那就換種玩法!比如遠遠看見公交車進站了,我們便排成一排邊招手邊朝車跑去,已經關了門的汽車就體貼地停在站台把門重新打開。結果……我們從車門旁邊排著隊跑過,朝著後麵的車繼續招手,車門打開,我們依舊隻是跑過……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司機售票員以及乘客肯定各種國罵京罵方言罵!

回想起來,我們好像特喜歡跟各種交通工具過不去。那時我們很少舍得花錢打車,好在城市不大,所以夜半時分從舞廳錄像廳出來,一般都步行回校。隨便叫出租車,對我們來說,幾乎是件永遠不可能的奢侈事。

有一次幾個弟兄聚會,說起對“想打車就打車”的美好向往,其中一個蝦米腰的大個子說:“嗨!這有什麼難的?!哥們兒現在就給你們打一輛!”我們起哄說:“你打呀你打呀!你真敢打,回去就請你吃茶蛋!”結果這哥們兒二話不說就衝著出租車伸出手,一輛出租車真停在我們麵前了!我們一時間都緊張萬分,因為沒一個人身上有五元以上的大鈔!這時,那蝦米腰突然東倒西歪起來,用醉醉咧咧的口氣對著車窗裏的司機說:“哥們兒,去X大,一塊錢,走不?”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半秒鍾都不到,司機就一腳油門兒衝遠了,留下背後一片攻克克裏姆林宮般的勝利歡呼。當時我們就對蝦米腰膜拜到不行!——丫還真敢伸手攔車啊!丫居然還真把司機給嚇跑了!不然,還是學生其實很膽小的我們真不知怎麼收場呢!

缺德事兒還做了很多很多,比如幾個女孩吃包子慶生沒給錢跑單什麼的……

還有積極參與體育係和炮兵部隊的群架,圍觀起哄呐喊助威什麼的……

還有情人節給大學男老師打匿名電話,佯裝崇拜他的文藝女青年約他在某地見麵,然後到時間一幫人在暗處狂忍住笑,圍觀穿風衣戴白圍脖的男老師四處張望焦慮看表的糗樣子……

——當時我們有個文學類的社團,二三十個人,社團開會的主要議題一般都是集思廣益積極拓展新的惡作劇模式,當然,也會互相彙報新近的文字貢獻。比如當時女生宿舍男生是可以進的,但是十點半熄燈之前必須離開,不過總有些不自覺的男同學會無視這個規定,拖到熄燈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宿舍外麵走。樓管大爺忍無可忍,於是在女生宿舍門口的小黑板上莊重而憤怒地寫上幾個大字:“晚十點後,男生不許出入!”結果第二天,那行字的下麵就多了一句:“不出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