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老婆
釋迦牟尼佛祖在一次法會上說過,有個商人娶了四個老婆:第一個老婆伶俐可愛,像影子一樣陪在他身邊;第二個老婆是他搶來的,美麗得讓人羨慕;第三個老婆為他打理日常瑣事,不讓他為生活操心;第四個老婆整天都忙,但他不知道她忙什麼。
商人要出遠門,因旅途辛苦,他問哪一個老婆願意陪伴自己。
第一個老婆說:“我不陪你,你自己去吧!”
第二個老婆說:“是你把我搶來的,我也不去!”
第三個老婆說:“我無法忍受風餐露宿之苦,我最多送你到城郊!”
第四個老婆說:“無論你到了哪裏我都會跟著你,因為你是我的主人。”
商人聽了四個老婆的話非常感慨:“關鍵時刻還是第四個老婆好!”於是他就帶著第四個老婆開始了他的長途跋涉。
釋迦牟尼說道:“你們明白嗎?這四個老婆就是你們自己!”
第一個老婆指的是肉體,人死後肉體是要與自己分開的;
第二個老婆是指金錢,許多人為了金錢辛勞一輩子,死後卻分文帶不走,無非是水中撈月;
第三個老婆是指自己的妻子,生前相依為命,死後還是要分開;
第四個老婆是指個人的天性,你可以不在乎它,但它會永遠在乎你,無論你是貧還是富,它永遠不會背叛你。
摩尼珠
在靈山會上,佛陀手拿一顆摩尼珠問四方天王道:“你們看一看,這顆摩尼珠是什麼顏色?”
四方天王看後,各說是青、黃、赤、白等不同的色澤。佛陀將珠子收回,舒開手掌再次問道:“現在,我手中的這顆摩尼珠是何顏色?”
四方天王不解,不約而同地答道:“佛陀!哪有什麼摩尼寶珠呢?”
於是,佛陀告訴四方天王:“我把世俗珠子給你們看,你們都能分辨它的顏色,但真正的寶珠,你們卻視而不見。這是多麼顛倒呀!”
四方天王聽後,若有所悟。
解鈴還須係鈴人
有個人感到非常苦惱,他背上行囊去找佛陀,請求佛陀為自己滅除苦難。佛陀聽完他的訴說後,說道:“真正能夠解脫你的,隻能是你自己。”
那人不解地問道:“可是,我心中充滿了苦惱和困惑啊!”
佛陀慈悲地解釋道:“是誰給你心裏放進了苦惱和困惑呢?”
這個人沉思良久,沒有說話。
佛陀繼續開示:“是誰放進去的,就讓誰拿出來吧。”
這個苦惱的人終於明白:自己的苦惱不過是自己的一種執著,能夠解脫自己的隻能是自己了。
不肯放下
有一個僧人出門辦事,一不小心,掉到了險峻的懸崖下麵。下墜的時候,僧人雙手本能地在空中攀抓,剛好抓住了崖壁上的一段枯枝,總算暫時保住了生命。僧人懸蕩在半空中,上下不得,正在進退維穀、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看到佛陀站立在懸崖上,正慈祥地看著自己。僧人見到救星,求佛陀道:“慈悲的佛陀!求求您趕快救我吧!”
“我救你可以,但是你要聽我的話,我才有辦法救你上來。”佛陀慈祥地說。
“佛陀!到了這種地步,我怎敢不聽您的話呢?隨您說什麼,我全都聽您的。”
“好吧!那麼請你把攀住樹枝的手放下!”
僧人心想,讓我把手放下,勢必會掉到萬丈深淵,跌得粉身碎骨,哪裏還保得住性命?僧人反而把樹枝抓得更緊了。佛陀看到僧人執迷不悟,隻好離去。
佛陀在世時,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羅門兩手拿了兩隻花瓶,前來獻佛。
佛陀對黑指婆羅門說:“放下!”
婆羅門把他左手拿的那隻花瓶放下了。
佛陀又說:“放下!”
婆羅門又把他右手拿的那隻花瓶放下了。
然而,佛陀還是對他說:“放下!”
這時黑指婆羅門說:“我已經兩手空空,沒有什麼可以再放下了,請問現在你要我放下什麼?”
佛陀說:“我並沒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塵和六識。當你把這些統統放下,再沒有什麼了,你才能從生死桎梏中解脫出來。”
黑指婆羅門這才了解佛陀“放下”的道理。
一切皆禪
一位雲水僧想與無相禪師論法,不巧禪師外出。於是,侍者沙彌出來接待說道:“禪師不在,有事我可以代勞。”
雲水僧答道:“你年紀太小,能行嗎?”
侍者沙彌反駁道:“我年齡雖小,智能可不小!”
雲水僧聽後,感覺不錯。用手指比了個小圈圈,向前一指;侍者攤開雙手,畫了個大圓圈。雲水僧伸出一根指頭,侍者伸出五根指頭;雲水僧再伸出三根手指,侍者用手在眼睛上比了一下。
雲水僧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頂禮三拜,掉頭就走。雲水僧心想:我用手比了個小圈圈,向前一指,問他胸量有多大?他攤開雙手,畫了個大圈,說有大海那麼大。我又伸出一指問他自身如何?他伸出五指說受持五戒。我再伸出三指問他三界如何?他指指眼睛說三界就在眼裏。一個侍者尚且這麼高明,無相禪師的修行就可想而知,還是走為上策吧。
後來,侍者向無相禪師報告了上述經過:“不知為什麼,那位雲水僧知道我俗家是賣餅的,他用手比個小圈圈說,你家的餅隻這麼一點大。我攤開雙手說,有這麼大呢!他伸出一指說,一個一文錢嗎?我伸出五指說,五文錢才能買一個。他又伸出三指說,三文錢可以嗎?我想太沒良心了,便比了比眼睛,怪他不認識貨,不料,他卻嚇得逃走了!”
無相禪師聽後說道:“一切皆法也,一切皆禪也!你懂嗎?”
侍者茫然,無言以對。
樹根
一位學佛不久的信徒請教無相禪師“金剛非堅,願力最堅”是什麼意思。無相禪師道:“學佛的菩提道上,難免因人的惰性、機緣、業魔等障礙而有退失菩提心的時候,必須要靠願力來支撐、鞭策,所以曆代的高僧大德其道業的成就,無一不是靠誓不退轉的願力完成的,如普賢菩薩的十大願,觀音菩薩的十二大願、阿彌陀佛的四十八大願、地藏菩薩的‘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的悲願,這些都是學佛者的榜樣。”
信徒不懂地問道:“為什麼想成佛,就一定要立下誌願,普度眾生呢?”
無相禪師答道:“如一棵樹,眾生好比是樹的根,菩薩就像樹的花,佛便是樹的果。要想一棵樹開花結果,就必須努力灌溉樹的根,並且要愛護它,照顧它。否則,根部受到損害,樹就要枯萎了,又怎能開花結果呢?所以在《華嚴經》上也提到欲作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
信徒聽後,也深覺願力重要,問道:“禪師!您的願力是什麼呢?”
無相禪師答道:“我的願力不能告訴你!”
信徒不解地問道:“為什麼禪師的願力不能告訴我呢?”
無相禪師答道:“我的願力是我的,你為什麼不發揮你的願力呢?”
把門關好
一個小偷晚上鑽進一座寺院,翻箱倒櫃卻找不到值錢的東西,正準備離去,睡在床上的無相禪師開口道:“喂!這位朋友,走時請順便為我把門關好!”
小偷一愣,隨即朗聲說道:“原來你這麼懶惰,連門都要別人關,難怪你寺裏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無相禪師說:“你這位朋友太過分了吧,難道要我老人家每天辛辛苦苦,賺錢買東西讓你偷嗎?”
小偷遇到這種懶和尚,真是沒辦法,隻好悻悻地把禪師的門關上。
水車
無相禪師行腳時,因口渴而四處尋找水源,這時看到有一個青年在池塘裏打水車,無相禪師就向青年要了一杯水喝。青年以一種羨慕的口吻說道:“禪師!如果有一天我看破紅塵,我肯定會跟您一樣出家學道。不過,我出家後不會像您那樣到處行腳、居無定所,我會找一個隱居的地方,好好參禪打坐,而不再拋頭露麵。”
無相禪師含笑問道:“哦!那你什麼時候會看破紅塵呢?”
青年答道:“我們這一帶就屬我最了解水車的性質了,全村的人都以此為主要水源,如果有人能接替我照顧水車,讓我無牽無掛,我就可以出家,走自己的路了。”
無相禪師問道:“你最了解水車,我問你,水車全部浸在水裏,或完全離開水麵會什麼樣子呢?”
青年答道:“水車是靠下半部置於水中,上半部逆流而轉的原理來工作的,如果把水車全部浸在水裏,不但無法轉動,甚至會被急流衝走;同樣的,完全離開水麵也不能車上水來。”
無相禪師說道:“水車與水流的關係不正說明了個人與世間的關係嗎?如果一個人完全入世,縱身江湖,難免不會被五欲紅塵的潮流衝走。倘若全然出世,自命清高,不與世間來往,則人生必是漂浮無根。同樣,一個修道的人,要出入得宜,既不袖手旁觀,也不投身粉碎。出家光看破紅塵還不夠,更要發普度眾生的宏願才好。出世與入世兩者並立,這才是為人處世和出家學道應該持有的態度。”
青年頓悟,並決心繼續打水車。
禪的妙用
仙崖禪師外出弘法,路遇一對夫婦吵架。
妻子:“你還算丈夫?一點兒也不像個男人!”
丈夫:“你罵,你若再罵,我就打你!”
妻子:“我就罵你不像男人!”
此時,仙崖禪師聽後就對過路行人大聲叫道:“你們來看啊,看鬥牛,要買門票;看鬥蟋蟀、鬥雞都要買門票;現在鬥人,不要門票,你們來看啊!”
夫妻倆仍然在吵架。
丈夫:“你再說一句我不像男人,我就殺人!”
妻子:“你殺!你殺!我就說你不像男人!”
仙崖:“精彩極了,現在要殺人了,快來看啊!”
路人:“和尚!大叫什麼?夫妻吵架,與你何幹?!”
仙崖:“豈能與我無關?沒聽到要殺人嗎?殺死人就要請和尚念經,念經我就有紅包了!”
路人:“豈有此理,為了紅包就希望殺死人!”
仙崖:“希望不死也可以,那我要開始說法了。”
這時,連吵架的夫婦都停止了吵架,雙方不約而同地圍上來聽仙崖禪師和人爭吵。
仙崖禪師對吵架的夫婦說教道:“再厚的寒冰,太陽出來時都會融化;再冷的飯菜,柴火點燃時都會煮熟;夫妻有緣才生活在一起,要做太陽,溫暖別人。希望夫婦互敬互愛!”
祝福
一位富人請仙崖禪師為自己寫些祝福的話,祝願家族永遠興旺,並希望能把它作為傳家之寶代代相傳。仙崖禪師爽快地答應了。仙崖禪師在一張大紙上,鄭重地寫了幾個大字:“父死,子死,孫死。”
富人看到後非常氣憤,喊道:“我請你寫些祝願我家世代幸福的話,禪師怎麼能開這種玩笑呢!”
“沒有開玩笑!”仙崖禪師平靜地解釋道,“假如你的兒子在你前麵死,你將十分悲痛。假如你的孫子在你兒子前麵死,那你和你的兒子都將悲痛不已。假如你家的人一代一代地照我寫的次序死,那就叫作享盡天年。我認為這是真正的興旺,真正的祝福。”
夜遊
仙崖禪師的禪院裏,有位學僧常常晚上爬過院牆,偷偷地去外麵遊玩。仙崖禪師巡夜時,發現牆腳有一張高腳的凳子,知道肯定有人出去了,他順手把凳子移開,自己站在凳子的地方,等候學僧歸來。
夜深時,遊罷歸來的學僧不知凳子已經移走,一跨腳就踩在仙崖禪師的頭上,隨即跳下地來。待看清是禪師時,驚慌得不知所措!
仙崖禪師卻安慰道:“夜深露重,小心著涼,快回去添件衣服。”
全寺大眾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仙崖禪師也從來沒有提起。但是,自此以後,全寺一百多個學僧,再沒有一人夜遊。
鋤草斬蛇
有位學僧到智常禪師的道場參學。智常禪師正鋤草,草裏鑽出一條蛇,禪師舉鋤便砍。站在旁邊的學僧不以為然地說道:“一直以來,我仰慕這裏慈悲的道風,今天,卻隻看見一個粗魯的、毫無慈悲之心的俗人。”
智常禪師問道:“照你說,你粗還是我粗?”
學僧生氣地問道:“什麼是粗?”
智常禪師不答,放下鋤頭。
學僧又問道:“什麼是細?”
禪師舉起鋤頭,作斬蛇的姿勢。
學僧更覺納悶,便說道:“你說的粗細,真是無法理解!”
智常禪師反問道:“暫且不論粗細,請問,你在哪裏看見我斬蛇?”
學僧毫不客氣地說道:“當下!”
智常禪師用訓誡的口氣問道:“你‘當下’不見自己,卻見我斬蛇做什麼?”
學僧終於有省。
聽而不聞
一個學僧問智常禪師道:“初學禪的人,有沒有捷徑可走?”
智常禪師說道:“當然有啊。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
僧人很急切地問道:“什麼是觀音妙智力?怎麼樣能修成呢?”
智常禪師隨手拿過鼎蓋,敲了三下,問道:“你能聽到嗎?”
僧人如實答道:“能聽到。”
智常禪師問道:“為什麼我聽不到呢?”
學僧茫然,智常禪師趁機打了他一棒,希望他早日開悟。
草的顏色
有幾位座主來禮拜慧忠禪師。寒暄過後,慧忠禪師信口問道:“城外草是什麼顏色?”
座主答道:“是黃色。”
慧忠禪師又問小沙彌道:“城外草是什麼顏色?”
小沙彌不知老師的用意,如實答道:“是黃色。”
慧忠禪師回頭又問道:“座主解經解論,和這小子相比,見解有何異同?”
幾位座主無話可答,但心裏很不服氣,便反問禪師道:“城外草是什麼顏色?”
慧忠禪師不慌不忙地答道:“看見天上的鳥兒了嗎?”
“請不要轉移話題!”座主叫道,“願禪師指教。”
聽了這話,慧忠禪師叫道:“座主,向前來!”
座主都向前來。
慧忠禪師見諸座主沒有領會,遂笑道:“諸座主請回,別日再來。”
見禪師下了逐客令,諸座主默然告辭。
第二天,幾位座主又來說道:“願禪師為某等開示。”
慧忠禪師說:“見就是見,若不見,縱然說得出,亦不得見。”
諸座主最後歎服道:“我們跟隨禪師參禪,未見禪師這般的機辯。”
真諦
有學僧請示慧忠禪師道:“古德雲:‘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不信的人認為是邪說,有信仰的人認為是不可思議,不知信與不信哪個正確呢?”
慧忠禪師答道:“這是文殊菩薩的境界,並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接受的。”
學僧聞後,仍不明白,再問道:“到底是信者正確,還是不信者正確?”
慧忠禪師答道:“信者為俗諦,不信者為真諦。”
學僧大驚道:“不信者譏為邪見,禪師怎可說為真諦?”
慧忠禪師總結道:“不信者自不信,真諦自真諦。正因為是真諦,凡夫俗子才會斥之為邪見。”
心與性
一學僧請示南陽慧忠禪師道:“禪,是心的別名,而‘心’是在佛不增、在凡不減的真實性,禪宗祖師們將此心易名為‘性’。請問禪師,心與性有什麼差別呢?”
慧忠禪師直截了當地答道:“迷時則有差別,悟時則無差別。”
學僧進一步問道:“經上說:佛性是常,心是無常。為什麼你說沒有差別呢?”
慧忠禪師耐心地解釋道:“你隻看到表麵的語言文字,沒有看到語言文字背後的深意。譬如寒時結水成冰,暖時融冰成水;迷時結性成心,悟時融心成性,心性本同,依迷悟而有所差別。”
學僧終於契會於心。
我是侍者
慧忠禪師感念侍者為他服務了三十年,想幫助他開悟。一天,禪師呼喚道:“侍者!”
侍者一聽禪師叫他,立刻答道:“禪師!做什麼?”
禪師無奈地說道:“不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禪師又叫道:“侍者!”
侍者立刻答道:“禪師!做什麼?”
禪師又無奈地說道:“不做什麼!”
多次之後,禪師對侍者改口叫道:“佛祖!佛祖!”
侍者茫然不解,反問道:“禪師!您叫誰呀?”
禪師不得已,就直接開示道:“我在叫你!”
侍者不明,便問道:“禪師!我是侍者,不是佛祖呀!”
此時,慧忠禪師隻有對侍者慨歎:“你將來可不要怪我辜負你啊,其實是你辜負我啊!”
侍者仍強辯道:“禪師!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辜負你,你也不會辜負我呀!”
慧忠禪師道:“事實上,你已經辜負我了。”
青梅子
有一次,慧忠禪師看見耽源禪師提著籃子往方丈室走去,便問他道:“你盛那麼多的青梅子做什麼用?”
耽源禪師答道:“供養諸佛菩薩。”
慧忠禪師接著問道:“那麼青的梅子,還沒有成熟,又酸又澀,怎能供養呢?”
耽源禪師很隨意地說道:“所謂供養,隻是表示誠意罷了。”
慧忠禪師責備道:“諸佛菩薩不接受如此酸澀的誠意,我看,你還是供養你自己吧!”
耽源禪師不解地問道:“我現在就已在供養。心、佛、眾生三者沒有差別,禪師何必計較呢?”
慧忠禪師說道:“我不像你那樣,我要等梅子熟了才肯供養,我非常認真計較!”
耽源禪師問道:“禪師的梅子什麼時候才熟呢?”
慧忠禪師答道:“其實,我的梅子早就熟了。”
耽源禪師又問道:“既然早就熟了,為什麼禪師不供養呢?”
慧忠禪師說道:“我喜愛梅子,留著它,不隨便給人。”
耽源禪師逼著問道:“禪師怎麼那麼慳吝呢?有慈悲心的人,很願意把好的東西與人分享。”
慧忠禪師假裝不明白,接著問道:“什麼東西是好的?我不知道。”
耽源禪師說道:“就是青梅子。”
慧忠禪師笑道:“如果青梅子是好東西,那你應該好好珍惜它,可不能隨便給人。”
耽源禪師也笑了,說道:“說不過你,你太吝嗇了。”
慧忠禪師認真地辯解道:“吝嗇的應該是你,可不是我呀!”
耽源禪師一時無語。
慧忠禪師見狀,開示道:“青梅子還是留著自己用,不能隨便給人,那才是慈悲呀!”
我不是佛
秀才問趙州禪師道:“佛陀慈悲,普度眾生時總是顧順人的心願,不違眾生所求,不知是不是這樣?”
趙州禪師答道:“是!”
秀才又問道:“我很想要禪師您手中那根拄杖,能如願得到嗎?”
趙州禪師一口拒絕,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秀才機辯道:“我不是君子。”
趙州禪師當頭大喝道:“我也不是佛。”
秀才雖然無以為對,心裏卻不服輸。
又一天,秀才坐禪時,趙州禪師從他身旁經過。秀才看看禪師,但沒理睬。趙州禪師責問道:“青年人見到長者,怎麼不行禮迎接!”
秀才學著禪師的口氣說道:“我坐著迎接你,就如同站起來迎接你一樣!”
趙州禪師聽後,忽然上前打了秀才一個巴掌!
秀才大怒,質問趙州禪師道:“你為什麼打我?”
趙州禪師卻溫和地說道:“我打你就如同不打你!”
佛的煩惱
有信徒問趙州禪師道:“佛是覺悟的人,是我們的精神導師。在佛那裏,自然應該是免除了一切煩惱的吧?”
趙州禪師答道:“怎麼可能啊!佛有佛的煩惱,佛的最大煩惱就是要救度眾生!”
信徒又問道:“一切眾生,當然無法度盡,那麼,佛陀豈非永遠煩惱,無法超越了嗎?”
趙州禪師卻答道:“已經超越,已無煩惱。”
信徒更不解:“眾生既未度盡,佛陀又怎不煩惱呢?”
趙州石橋
有一僧人問趙州禪師道:“久聞趙州石橋的大名,今天一見,總算看清眉目了。”
趙州禪師說道:“您隻看到了石橋大概的樣子,但是沒有看到石橋。”
僧人不解,便問道:“師父您說我沒有看到石橋,那麼,怎麼算是看到了石橋呢?”
趙州禪師答道:“石橋度驢度馬!”
一串數珠
有學僧問趙州道:“和尚今年貴庚?”
趙州和尚答道:“一串數珠數不盡。”
學僧接著問道:“和尚承嗣什麼人?”
趙州和尚答道:“從諗禪師。”
學僧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又問道:“如果有人問:趙州說什麼法?和尚怎麼回答呢?”
趙州和尚說道:“鹽貴米賤。”
空色本相同
有學僧請示趙州禪師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怎麼解釋呢?”
趙州答道:“聽我一偈:礙處非牆壁,到處沒處空;若人如是解,空色本來同。”
學僧聽偈後仍然不解,趙州禪師又說道:“佛性堂堂顯現,住相有情難見;苦悟眾生無我,我麵何殊佛麵?”
學僧還是不明白,問道:“禪師!我問您的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呀!”
趙州禪師兩眼圓睜,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學僧終於大悟。
提起放下
一個信徒拜訪趙州禪師,因沒有帶禮品,於是歉意地說道:“我空手而來。”
望著信徒,趙州禪師說道:“既是空手而來,那就請放下吧!”
信徒不明白,反問道:“禪師,我沒帶禮品來,你要我放下什麼呢?”
趙州禪師立即回答道:“那麼,你就帶著回去好了。”
信徒更是困惑,說道:“我什麼都沒有,帶什麼回去呢?”
趙州禪師回答道:“你就帶那個什麼都沒有的東西回去好了。”
信徒不解趙州禪師的禪機,滿腹狐疑,不禁自語道:“沒有的東西怎麼好帶呢?”
趙州禪師這才點化道:“你不缺少的東西,那就是你沒有的東西;你沒有的東西,那就是你不缺少的東西!”
信徒仍然不解,無奈地問道:“禪師,就請您明白地告訴我吧!”
趙州禪師也無奈地說道:“和你饒舌多言,可惜你沒有佛性,但你並不缺佛性。你既不肯放下,也不肯提起,是沒有佛性呢?還是不缺少佛性呢?”
信徒稍有所悟。
待客之道
趙州城的趙王特地拜訪趙州禪師,這時趙州禪師正在床上休息,他躺著對來訪者說道:“大王!我已年邁無力;雖然您專程來看我,但我實在無力下床接待您,請別見怪。”
趙王非但沒有怪他,反而對趙州禪師尊重有加。
第二天趙王派遣一位將軍送禮給他,趙州禪師一聽,卻馬上下床到門外相迎。事後弟子們不解地問道:“前天趙王來時,您不下床;這次趙王的部下來了,您為什麼反而下床到門外相迎呢?”
趙州禪師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我的待客之道有上中下三等分別,上等人來時,我在床上用本來麵目接待他;中等人來時,我下床到客堂裏用禮貌接待他;第三等人來時,我用世俗的應酬到前門去迎接他。”
粥與茶
趙州禪師非常注重生活中的佛教,生活中處處都能體現出他的禪風。
有幾位學僧前來向趙州禪師問禪。
第一位學僧問道:“弟子初入叢林,請老師開示!”
趙州禪師不答反問道:“你吃粥了嗎?”
學僧回答道:“吃粥了!”
趙州禪師指示道:“洗缽盂去!”
第一位學僧因此開悟。
第二位學僧前來問道:“弟子初入叢林,請老師不吝開示!”
趙州禪師不答反問道:“來多久了?”
學僧回答道:“今天剛到!”
趙州禪師再問道:“吃過茶沒有?”
學僧回答道:“吃過了!”
趙州禪師指示道:“到客堂報到去!”
第三位學僧因在趙州禪師住的觀音院參學十多年,所以也上前問道:“弟子前來參學,十有餘年,不蒙老師開示指導,今日想告假下山,到別處去參學!”
趙州禪師聽後,故作大驚道:“你怎可如此冤枉我?自從你來到這裏,你每天拿茶來,我為你喝;你端飯來,我為你吃;你合掌,我低眉;你頂禮,我低頭;哪一處我沒有教導你?怎麼能胡亂冤枉我!”
學僧聽後,不由得用心苦參禪師話的深意。趙州禪師在一旁提醒道:“會就會了,假如用心分別,思維則離道遠矣!”
學僧似有所悟,問道:“如何保住呢?”
趙州禪師指示道:“但盡凡心,別無聖解。”
圓夢
溈山禪師正在小憩,仰山禪師慌慌張張地闖進禪室。溈山禪師聽到有人進來,便轉身麵壁,不看來人。仰山禪師說道:“我是您的弟子,老師為什麼不看我一下呢?”
溈山禪師隻是動了一下,但沒有轉身。仰山禪師準備往外走去,卻被叫了回來。
溈山禪師說道:“剛才我做了一個夢。”
仰山禪師不做聲,靜靜地聽著。
溈山禪師又說道:“你替我圓圓看。”
於是,仰山禪師打了一盆水來,溈山禪師默不做聲地洗了臉。一會兒,香嚴禪師也進來了,溈山禪師又對香嚴禪師說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仰山慧寂禪師幫我圓夢,慧寂真是一個有心人。”
香嚴禪師道:“我在外麵,不知道這裏的事情。”
溈山禪師卻不放過他,說:“你也替我圓圓看。”
香嚴禪師沒有說話,立即到外麵替溈山禪師端了一碗茶來。溈山禪師很高興地說道:“你們兩個人智能多麼高!你們的智能和不可思議的作為,超過了舍利佛。”
香嚴禪師和仰山禪師不約而同地問道:“老師!禪也要分勝負嗎?”
溈山禪師哈哈大笑:“不錯!男兒自有衝天誌,不向如來行處行。”
一生萬千
禪寺裏負責煮飯燒菜的典座,是非常受尊重的職務之一。這個職務要做好,不僅要將飯菜煮出味道,更要愛惜米、菜、油、鹽,不可糟蹋。石霜禪師在溈山禪師那裏負責典座,管理米糧。
一天,石霜禪師正在篩米時,住持溈山禪師來了,說道:“不可拋撒米粒,那是施主布施的。”
石霜答道:“一向不曾拋撒。”
溈山從地上拾起一粒米,說道:“這一粒米從哪裏來的?”
石霜禪師默默無言,無話可答。
溈山禪師接著說道:“莫輕這一粒,因為百千萬粒從這一粒生。”
石霜立刻把握機會,問道:“那這一粒從哪裏生出來的?”
溈山禪師卻不答,哈哈大笑地回方丈室去了。到了黃昏,禪師就出現在禪堂說道:“大家聽著,米裏有蟲!”
信物
溈山靈祐禪師告訴仰山禪師:“有一位俗家信徒拿來三匹白絹,要我為他敲鍾祈福,希望世人和平、安樂。”
仰山禪師聽後,故意問道:“信徒對佛法這麼誠心,而且希望祈福,老師收了白絹,您將用何物酬謝他呢?”
靈祐禪師即刻以拄杖敲床三下,說道:“我拿這個酬謝他!”
仰山禪師不以為然地說道:“是這個嗎?”
靈祐禪師再敲三下,說道:“你嫌這個還不夠嗎?”
仰山禪師解釋道:“我不是嫌‘這個’,‘這個’是大家的。我隻是認為老師不應拿大家的東西酬謝他。”
靈祐禪師道:“你既然知道這是大家的,為什麼要我另外找東西給他人呢?你說,除‘這個’外,另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酬謝他呢?”
仰山禪師仍不以為然地說道:“自己已備,何勞他人?”
靈祐禪師道:“雖然自己已備,但無他人,緣何得識?你忘了當初達摩大師東來我國,不也是如此將‘這個’給予眾人嗎?我們每一位禪者都是承受他信物的人!”
菩提什麼樣
有僧人問杭州龍華寺的靈照真覺禪師:“‘菩提樹下度眾生’,菩提樹是什麼樣子呢?”
真覺禪師說:“看起來和苦楝樹的樣子差不多。”
僧人又問:“為什麼像苦楝樹?”
真覺禪師歎了口氣:“菩提樹是什麼樣子和你修行有關係嗎?執著於名相,良馬無須鞭打,隻需一個鞭影就會奮蹄前行。你本不是良馬,看到鞭影也無動於衷!”
修行要訣
有僧人問真覺禪師道:“修行最重要的名言是什麼?要訣是什麼?”
真覺禪師回答:“莫錯下名言!”
修行是個漫長的過程,路還沒有走到盡頭,切莫自以為是,錯下名言,否則害人害己。
僧人又問道:“除了這句‘切莫錯下名言’,師父難道沒有方便的法門嗎?”
禪師說道:“黑黑的發髻會被鳥雀誤認為鳥窩,就可以養麻雀了。”
僧人不悟。禪師無話可說,隻好隨便拿句話來堵住僧人的口,斷其妄想。
執杖牧牛
長慶大安禪師造訪百丈懷海禪師,施過禮後,大安禪師直接問道:“我在修行,我想成佛。什麼叫做佛呀?”
百丈禪師說道:“你這樣一心想成佛的修行樣子,就像是騎著牛找牛。”
大安又問道:“認識佛性以後,該怎樣修行呢?”
百丈禪師答道:“認識牛以後,要能收服得了牛的野性,像人能騎著牛回家一樣。”
大安問道:“修行過程中,我怎麼來保護錘煉我的真心呢?”
禪師答道:“要像放牛人那樣,拿著杖子好好看護你的牛,不要讓它毀壞別人的莊稼。”
大安聽了禪師的開示,自此心無旁騖,靜若止水。
不缺鹽醬
馬祖道一禪師派侍者送給弟子百丈禪師三壇醬。百丈禪師收到三壇醬後,立刻鳴鍾集眾上堂,拿起拄杖指著三壇醬,對大眾說道:“這是老師道一上人送來的鹽醬,你們如果能說出個什麼來就不打破,否則就打破!”
眾學僧麵麵相覷,無人回答。
百丈禪師見大眾不答,便用拄杖把三壇醬缸都打破了。
侍者回到馬祖禪師那裏,馬祖禪師問道:“你把醬送到了嗎?”
侍者答道:“送到了。”
馬祖禪師再問道:“百丈收到我的鹽醬以後,有什麼表示?說了些什麼?”
侍者回答道:“百丈禪師收到鹽醬後,就集合大眾上堂,因沒有人道得出個什麼,就用拄杖把醬缸都打破了。”
馬祖禪師聽後,哈哈大笑,讚美道:“這小子不錯!”
後來,馬祖禪師帶口信給百丈禪師,希望他將修行的近況不時地寫信回來報告。
百丈禪師在回函上誠懇地報告道:“老師!謝謝您的關心,自從將醬缸打破以後,三十年來,弟子從來不曾缺少過鹽醬。”
馬祖道一禪師非常滿意,特別再寫了八個字送給百丈禪師,這八個字為:既不缺少,分些給人。
後來馬祖創了叢林,百丈就立了清規,從此禪林繁衍不絕。
隱居地方
無德禪師行腳來到佛光禪師處,佛光禪師對他說道:“你是有名的禪者,為什麼不找個地方隱居呢?”
無德禪師無奈地答道:“我不知道,究竟哪裏是我的隱居之處呢?”
佛光禪師歎了口氣,說道:“你是很好的長老禪師,怎麼連隱居之處都不知道?”
無德禪師說道:“我騎了三十年馬,不料今天竟被驢子摔了下來。”
這樣,無德禪師就在佛光禪師處住下來。
一學僧問無德禪師道:“要離開佛教義學,請禪師幫我抉擇一下。”
無德禪師告訴他道:“如果是那樣的人就可以。”
學僧剛要禮拜,無德禪師說:“你問得很好,你問得很好!”
學僧莫名其妙,說道:“我本想請教禪師,可是……”
無德禪師答道:“我今天不回答。”
學僧問道:“幹淨得一塵不染時,又是怎麼樣呢?”
無德禪師答道:“那種客人我這裏不留。”
學僧問道:“禪師的家風是什麼?”
無德禪師說道:“我不告訴你。”
學僧非常不滿,責問道:“您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無德禪師也就不客氣,說道:“這就是我的家風。”
學僧更是認真地責問道:“您的家風就是沒有一句話嗎?”
無德禪師說道:“打坐!”
學僧頂撞道:“街上的乞丐不都在坐著嗎?”
無德禪師拿出一個銅錢給學僧。
學僧終於省悟。
無德禪師再見佛光禪師,報告說:“當行腳的時候行腳,當隱居的時候隱居,我現在已找到隱居的地方!”
桶水天地
有一信士請示無德禪師道:“禪師,我學禪多年,但仍不能開悟,尤其對經典上所說的地獄與天堂深深懷疑。除人間外,哪裏會有什麼天堂地獄呢?”
無德禪師沒有立刻回答,隻叫信士去河邊提一桶水來。水提來了,無德禪師指示信士道:“你看看水桶裏麵,也許會感覺到地獄與天堂的不同。”
信士將信將疑,就聚精會神地看著桶裏的水,看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信士正要發問,無德禪師突然將他的頭摁到水裏,信士痛苦地掙紮著,就在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禪師鬆了手。解脫痛苦的信士呼呼地喘息著,不由得責罵禪師道:“禪師,你真太粗魯了!在水裏無法呼吸,你要知道那痛苦像在地獄一樣。”
禪師毫不生氣,平和地問道:“現在,你感覺如何?”
“現在,呼吸自由,我感覺好像在天堂!”
禪師莊嚴地開示道:“隻一會兒工夫,你已從地獄、天堂回來了,為什麼你還不相信他們的存在?”
滿了嗎
一位學僧對無德禪師說:“禪師,在您座下參學,我感到已經夠了,現在想告假雲遊四方。”
禪師問道:“夠了是什麼意思?”
學僧一本正經地答道:“夠了就是滿了,裝不下去了。”
禪師說道:“那好吧。不過在你走之前,先幫我裝一盆石子來吧!”
學僧很快就裝了一大盆石子。
禪師指著盆裏的石子問學僧:“這一盆石子滿了嗎?”
學僧答道:“滿了。”
禪師隨手抓了好幾把沙子放進盆裏,沙子滲進縫隙,並沒有溢出來。
禪師問學僧道:“滿了嗎?”
“滿了!”學僧肯定地說。
禪師又抓起一把石灰摻入盆裏,石灰也沒有溢出來。
禪師再問道:“滿了嗎?”
學僧想這回可放不下東西了吧,把握十足地說道:“滿了!”
禪師順手又再倒了一杯水下去,水也滲了下去。
“滿了嗎?”禪師又問。
最具魅力
有一位女施主,家境富裕,不論財富、地位、能力、權力,外表,都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但是,她卻鬱鬱寡歡,找個談心的人都很難。於是,她就請教無德禪師:如何才能具有魅力,贏得別人的喜歡。
無德禪師告訴她道:“你能隨時隨地和各種人合作,並具有和佛一樣的慈悲胸懷,講些禪話,聽些禪音,做些禪事,用些禪心,那你就能成為有魅力的人。”
女施主聽後,問道:“禪話怎麼講呢?”
無德禪師道:“禪話,就是說歡喜的話,說真實的話,說謙虛的話,說利人的話。”
女施主又問道:“禪音怎麼聽呢?”
無德禪師道:“禪音就是化一切音聲為微妙的音聲,把辱罵的音聲轉為慈悲的音聲,把毀謗的音聲轉為幫助的音聲,哭聲鬧聲,粗聲醜聲,你都能不介意,那就是禪音了。”
女施主再問道:“禪事怎麼做呢?”
無德禪師:“禪事就是布施的事,慈善的事,服務的事,合乎佛法的事。”
女施主更進一步問道:“禪心要怎麼用呢?”
無德禪師道:“禪心就是你我一如的心,聖凡一致的心,包容一切的心,普利一切的心。”
女施主聽後,一改從前的驕氣,不再炫耀自己的財富,不再自恃美麗;對人謙恭有禮,對親人尤能體恤關懷。不久,人們就誇她為“最具魅力的人”了!
第一課
有一位名叫大年的學僧,喜歡雕刻佛像,但由於缺乏良好的指導,雕刻出來的佛像總缺乏佛性。於是,大年專程去拜訪無德禪師,希望能得到無德禪師的指導。
大年到法堂時,無德禪師便放一塊寶石在他手中,命他捏緊,然後天南地北地跟他閑聊,除了雕刻方麵的事外,其他什麼都談,約一個小時後,無德禪師拿回寶石,命大年回禪堂用功。
這樣連續過了三個月,無德禪師始終沒有談到雕刻的技術,甚至連為什麼放一塊寶石在他手中也沒說。終於,大年有點不耐煩,但也不敢詢問無德禪師。
一天,無德禪師仍照往常一樣,又拿一塊寶石放在他手裏,準備談天。大年一接觸那塊寶石,便覺得不對勁,立刻脫口而出說道:“老師!您今天給我的不是寶石。”
無德禪師問道:“那是什麼呢?”
大年看也不看,就說道:“那隻是一塊普通的石塊而已。”
無德禪師欣慰地笑道:“對了,雕刻是要靠心手一致的功夫,現在你的第一課算是及格了。”
心淨國土淨
有一位虔誠的佛教信徒,每天都從自家的花園裏采擷鮮花到寺院供佛。一天,當他正送花到佛殿時,恰遇無德禪師從法堂出來,無德禪師欣喜的對她說道:“你每天都這麼虔誠地來並以香花供佛,依據經典,常以香花供佛者,來世當得莊嚴相貌的福報。”
信徒非常高興地回答:“這是應該的,每天我來寺禮佛時,感覺心靈就像洗滌過一樣的清涼,但是,一回到家中,就開始心慌意亂。請問禪師,我一個家庭主婦,如何才能夠在瑣碎煩悶的生活中保持一顆清淨純潔的心呢?”
無德禪師反問道:“你以鮮花獻佛,相信你對花草總有一些常識,我現在問你,你如何保持花朵的新鮮呢?”
信徒答道:“保持花朵新鮮的方法,莫過於每天換水,並且於換水時把花梗剪去一截,因花梗的一端在水裏容易腐爛,腐爛後的花梗很難吸收到水份,鮮花就容易凋謝!”
無德禪師道:“保持一顆清淨純潔的心,道理也是這樣的,我們生活的環境像瓶裏的水,我們就是花,隻有不停淨化我們的身心,改變我們的氣質,並且不斷地懺悔、檢討,改掉陋習、缺點,才能不斷吸收到大自然的食糧。”
信徒聽後,歡喜作禮謝道:“謝謝禪師的開示,希望以後有機會親近禪師,過一段寺院中禪者的生活,享受晨鍾暮鼓、菩提梵唱的寧靜。”
無德禪師道:“你的呼吸便是梵唱,脈搏跳動就是鍾鼓,身體便是廟宇,兩耳就是菩提,無處不是寧靜,又何必要到寺院中生活呢?”
能大能小
有一位信徒問無德禪師:“同樣一顆心,為什麼心量有大小的分別呢?”
無德禪師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告訴信徒道:“請你將眼睛閉起來,默造一座城垣。”
於是,信徒閉目冥思,心中勾畫了一座城垣。
信徒說道:“城垣造好了。”
無德禪師答道:“請你再閉眼,默造一根毫毛。”
信徒又照樣在心中造了一根毫毛。
信徒說道:“毫毛造好了。”
無德禪師問道:“當你造城垣時,你是否隻用你一個人的心去造呢?還是借用別人的心共同去造呢?”
信徒答道:“隻用我一個人的心去造。”
無德禪師又問:“當你造毫毛時,你是否用全部的心去造呢?還是隻用了一部分的心去造?”
信者:“用全部的心去造。”
於是,無德禪師就對信徒開示道:“你造一座大的城垣,隻用一顆心,造一根小的毫毛,還是用一顆心,可見你的心是能大能小啊!”
老與小
有一位信徒到寺院禮完佛後,來到客堂休息,剛落座,就聽到一位年輕的知客僧對身旁年事已高的和尚喊道:“老師!有信徒來了,請上茶!”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那位年輕的知客僧叫道:
“老師!佛桌上的香灰太多了,請把它擦拭幹淨!”
“拜台上的盆花,別忘了澆水呀!”
“中午別忘了留信徒用膳。”
這位信徒看到年老的無德禪師在知客僧的指揮下東奔西跑,有些於心不忍,就問無德禪師:“老禪師!知客僧和您是什麼關係呀?”
老禪師非常自豪地答道:“他是我的徒弟呀!”
信徒大惑不解地問道:“這位年輕的知客僧既然是您的徒弟,為什麼對您如此不禮貌?一會兒叫您做這,一會兒要您做那!”
老禪師卻非常欣慰地說道:“有這樣能幹的徒弟,是我的福氣。信徒來時,隻要我倒茶,並不要我講話;平時佛前上香換水都是他做,我隻要擦一擦灰塵;他隻叫我留信徒用膳,並不叫我去煮飯燒茶。寺內上下一切都是他在計劃、安排。這給我很大安慰,否則,我就要很辛苦了!”
信徒聽後,仍滿臉疑惑地問道:“不知你們是老的大,還是小的大?”
無德禪師道:“當然是老的大,但是小的更有用呀!”
公雞與蟲子
有個兒童才七歲,卻常常找無德禪師,東西南北說一通。無德禪師認為這個童子機智不凡,談吐常有一些禪味。
有一天,無德禪師對他說道:“老僧每天很忙,沒時間經常跟你閑聊。現在和你再辯一次,假如你輸,就要買餅供養我;如果我輸,我就買餅和你結緣。”
童子聽後說道:“請師父先拿出錢來!”
無德禪師說道:“最要緊的是辯敗才要錢,辯勝可不成問題。假如我是一隻公雞。”
童子答道:“我是小蟲子。”
無德禪師抓住機會:“是的,你是小蟲兒,你應該買餅給大公雞吃!”
童子爭論道:“不可以,師父!你要買餅給我才對!因為你是大公雞,我是小蟲子,見到你我可以飛走,因為師徒間是不可以爭論的!這樣看來,你不是輸了嗎?”
無德禪師抓住童子的手,引來許多民眾。無德禪師說道:“請村民來裁決吧。大眾呀!請你們為老僧和童子評判一下,我們之間誰更有理?”
大眾不能判斷,於是無德禪師莊嚴地說道:“隻有睜著眼睛的禪師才能判斷。”
三天後,寺中的人才注意到,無德禪師悄悄買餅送給那個童子。
找禪心
一天,無德禪師問諸位學僧:“各位來此參學,長者數年,短者數月,不知各位找到禪心沒有?”
學僧甲說道:“我是個主觀意識特別強烈的人,除了‘我’或‘我所’之外,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我關心的。但自從參禪以後,我才發覺世上的萬事萬物都要靠因緣才能成就,除了我以外,還有人,還有佛——我想我握住禪心了。”
學僧乙說道:“以前我的眼光總以能看得見、摸得著、享受得到的具體實質為標準。但自從參禪以後,現在我不再短視而有遠見;不再心胸狹小而量大如空——我想我找到禪心了。”
學僧丙說道:“以前如果說我一天能行三十裏路,我決不去走五十裏。但自從參禪以後,才感受到,自己是以有限的生命去證悟永恒的法身,恨不得不眠不食,日行百裏——我想我已知道什麼叫禪心了。”
學僧丁說道:“我由於資曆低,經驗不足,在處事方麵相對總顯得笨拙,甚至有時會很自卑。但自從參禪以後,才發覺自己可以擔當弘法利生的重責大任,因此,也不自覺笨拙,也不感覺自卑——我想這就是禪心了。”
學僧戊說道:“我身材隻有五尺,平常總抱著‘天塌下來總有別人頂住’的心態。但自從參禪以後,才感受到禪宗的信念,現在總覺得自己有丈二之高的身材——我想我已體悟到什麼叫禪心了。”
無德禪師聽後,點頭說道:“你們所說的隻是一種參究的‘初心’,而非‘禪心’。真正的禪心在於明心見性。好好精進修持吧!參!”
學僧們聽後,個個閉目內省,繼續去尋找禪心。
高與遠
龍虎寺的學僧在圍牆上描了一幅龍爭虎鬥的畫像,請無德禪師評鑒。
無德禪師看後說道:“龍和虎的外形畫得不錯,但沒有把握住龍與虎的特性。龍在攻擊之前,頭必須向後退縮;虎要上撲時,頭必然向下壓低。龍頭向後的屈度愈大,虎頭愈貼近地麵,它們也就能衝得更快、跳得更高。”
學僧們非常佩服,紛紛說道:“老師真是一語中的,難怪我們覺得動態不足。”
“為人處世、參禪修道的道理也是一樣。”無德禪師借機開示道,“退一步,才能衝得更遠;謙卑地反省,才能爬得更高。”
有學僧不解地問道:“老師!退步的人怎能向前?謙卑的人怎能更高?”
無德禪師嚴肅地說道:“你們且聽我的禪詩: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身心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諸仁者能會意嗎?”
學僧們聽後,均有省悟。
快樂之道
某日,無德禪師正在院子裏鋤草,迎麵走過來三位信徒,向他施禮,說道:“人們都說佛教能夠解除人生的痛苦,但我們信佛多年,卻並不覺得快樂,這是怎麼回事呢?’
無德禪師放下鋤頭,安詳地看著他們說:“想快樂並不難,首先要弄明白為什麼活著。”
三位信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料到無德禪師會向他們提出問題。
過了片刻,甲說:“人總不能死吧!死亡太可怕了,所以人要活著。”
乙說:“我現在拚命地勞動,就是為了老的時候能夠享受到糧食滿倉、子孫滿堂的生活。”
丙說:“我可沒你那麼高的奢望。我必須活著,否則一家老小靠誰養活呢?”
無德禪師笑著說:“怪不得你們得不到快樂,你們想到的隻是死亡、年老、被迫勞動,不是理想、信念和責任。沒有理想、信念和責任的生活當然是很疲勞的了。”
信徒們不以為然地說:“理想、信念和責任,說說倒是很容易,但總不能當飯吃吧!”
無德禪師說:“那你們說有了什麼才能快樂呢?”
甲說:“有了名譽,就有一切,就能快樂。”
乙說:“有了愛情,才有快樂。”
丙說:“有了金錢,就能快樂。”
無德禪師說:“那我提個問題:為什麼有人有了名譽卻很煩惱,有了愛情卻很痛苦,有了金錢卻很憂慮呢?”
信徒們無言以對。
無德禪師說:“理想、信念和責任並不是空洞的,而是體現在人們每時每刻的生活中。必須改變生活的觀念、態度,生活本身才能有所變化。名譽要服務於大眾,才有快樂;愛情要奉獻於愛人,才有意義;金錢要布施於窮人,才有價值。這種生活才是真正快樂的生活。”
地獄
無德禪師在收學僧之前,叮囑他們把原有的一切都丟在山門之外。禪堂裏,他要學僧“色身交予常住,性命付給龍天”。但是,有的學僧好吃懶做,討厭做活;有的學僧貪圖享受,攀緣俗事。於是,無德禪師講了下麵這個故事:
有個人死後,靈魂來到一個大門前。進門的時候,司閽對他說:“你喜歡吃嗎?這裏有的是精美食物。你喜歡睡嗎?這裏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你喜歡玩嗎?這裏的娛樂任你選擇。你討厭工作嗎?這裏保證你無事可做,沒有管束。”
這個人很高興地留下來。吃完就睡,睡夠就玩,邊玩邊吃,三個月下來,他漸漸覺得沒有意思,於是問司閽道:“這種日子過久了,也不是很好。玩得太多,我已提不起什麼興趣;吃得太飽,使我不斷發胖;睡得太久,頭腦變得遲鈍。您能給我一份工作嗎?”
司閽答道:“對不起!這裏沒有工作。”
又過了三個月,這人實在忍不住了,又問司閽道:“這種日子我實在沒法忍受,如果沒有工作,我寧願下地獄!”
司閽帶著譏笑的口氣問道:“這裏本來就是地獄!你以為這是天堂?在這裏,讓你沒有理想,沒有創造,沒有前途,沒有激情,讓你失去活下去的信心。這種心靈的煎熬,更甚於上刀山下油鍋的皮肉之苦,當然讓你受不了啊!”
立地成佛
無德禪師教徒十分嚴格。一次,無德禪師得知一位沙彌夜行時,不小心踩死一隻青蛙,他嚴厲地訓斥道:“你怎能隨便踩死生靈呢?這是犯了殺生的根本大戒,為免業報輪回,你去後山跳崖,以身謝罪吧!”
沙彌一聽,頓時如五雷轟頂,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隻好拜別師父,萬分悲痛地來到懸崖邊,準備以身謝罪。往下一看,下麵是萬丈深淵,隻要跳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沙彌思來想去,不知如何是好,便忍不住掩麵號啕大哭起來。
碰巧一個屠夫經過,看到沙彌跪在路旁痛哭傷心的樣子,便問道:“小師父,你受什麼委屈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沙彌答道:“我夜行時踩死一隻青蛙,師父要我跳崖舍身,懺悔謝罪!”屠夫一聽,悲傷之情油然而出,悔恨萬分地說道:“小師父啊,你不過無心踩死一隻青蛙,罪孽就這麼重,要跳崖才能消業。那我天天殺豬,滿手沾滿血腥,豈不是更加罪孽深重。這樣吧,你不要跳崖,讓我跳吧!應該是我以身謝罪!”
屠夫懺悔之念起,便毫不遲疑地縱身跳崖,正當他隨風飛墜,眼看就要喪命山穀時,一朵祥雲冉冉從幽穀中升起,不可思議地托住了屠夫的身子,救回了他的生命。
炷香增福
唐朝宰相裴休的兒子裴文德,年少中狀元,皇帝封他為翰林。裴休不希望兒子過早飛黃騰達,因此,他把兒子送到寺院修行參學,讓他從行單(苦工)上的水頭和火頭做起。
這位少年得意的翰林學士,在寺院裏挑水砍柴,弄得身心疲憊,煩惱重重,心裏不停地嘀咕,不時地怨恨父親把他送到深山古寺裏做牛做馬,但又難違父命,隻好強自隱忍。過了一段時間,終於忍耐不住,滿懷怨恨地發牢騷道:“翰林擔水汗淋腰,和尚吃了怎能消?”
寺裏的住持無德禪師剛巧聽到,微微一笑,也念了兩句詩回答道:
“老僧一炷香,能消萬劫糧。”
裴文德聞後,不禁一驚,從此安心修行,苦勞作役。
無言教學
有一次,臨濟禪師行腳來到翠峰山,便順道去參訪翠峰禪師。翠峰禪師一見臨濟禪師,就問道:“您從何處來?”
臨濟答道:“從黃檗禪師那裏來。”
翠峰禪師聽到黃檗禪師的名字,非常高興,問道:“平常黃檗禪師怎樣教導學生呢?”
臨濟答道:“能用言語表達的東西都不是真理,黃檗禪師是從來不用言語教導學生的。”
翠峰奇怪地問道:“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教導,那學生怎麼參學呢?”
臨濟答道:“教導是有的,隻是不同於一般言說,有時揚眉立目,有時棒喝打罵,若論教授,一個字也沒有。”
翠峰說道:“能否舉個例子?”
臨濟答道:“我是舉不出例子的,因為那是足跡所不能到達的境地,如一箭射過西天。”
翠峰問道:“足跡不能到達,心念總可到達。”
臨濟說道:“如果一定要心念到達,那難免有所偏差。”
翠峰又問道:“如果完全封閉語言意念,我們怎麼見道呢?”
臨濟答道:“當下見道!”
無風起浪
臨濟禪師雲遊到金牛禪師那裏,金牛禪師看到臨濟禪師,便把禪杖橫過去擋住門。臨濟禪師用手敲打禪杖三下,然後就在禪堂的首座位置上坐下。金牛禪師見此情形,十分不悅地說道:“凡是行腳雲遊的學僧,在謁見寺院禪主時,都要按照一定的參學規矩,行賓主之禮,你怎麼連這點基本的禮儀都不懂?”
臨濟禪師誠懇地答道:“我不知道老禪師您在說什麼?我敲打禪杖三下,不是早就跟您行過禮了嗎?”
金牛禪師聽後,更加不悅,剛要開口,臨濟禪師就動手用禪杖打金牛禪師。
金牛禪師此時若有所悟,但臨濟禪師卻又忽然道:“我今天不方便!”
金牛禪師順手一掌打去,口中說道:“我倒很方便!”
臨濟禪師挨了一掌,反而哈哈大笑道:“的確不錯!我們今天不方便遇到了方便!”
後來,溈山禪師就問仰山禪師道:“這兩位前輩的對話,到底哪一個占了上風?”
仰山禪師回答道:“占上風者上風,居下風者下風!”
此話一出,旁邊座主不以為然地道:“占上風者未必上風,居下風者未必下風,上風何在?下風何在?”
仰山禪師和溈山禪師不約而同地說道:“正如座主所說,無風起浪!”
轉身
臨濟禪師跟隨老師黃檗禪師一同下田工作。臨濟禪師走在黃檗禪師的後麵,黃檗禪師回頭一看,發現臨濟禪師空著手,就對他說道:“你怎麼忘記把鋤頭帶來了呢?”
臨濟禪師答道:“不知誰給我拿走了。”
黃檗禪師停下腳步道:“你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臨濟禪師向前,黃檗禪師就舉起鋤頭道:“單單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能拿得動。”
臨濟禪師一聽這話,就毫不客氣地立刻從黃檗禪師手中把鋤頭搶過來,緊緊地握在手中,說道:“剛才老師說誰也拿不動‘這個’,現在為什麼‘這個’在我的手中呢?”
黃檗禪師問道:“手中有的未必有,手中無的未必無。你說,今天有誰給我們耕田呢?”
臨濟禪師答道:“耕田的由他耕田,收成的由他收成,關我們何事?”
臨濟禪師說完以後,黃檗禪師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回僧院去了。
不久以後,溈山禪師就這件事問仰山禪師道:“鋤頭在黃檗禪師手中,為什麼卻被臨濟禪師奪去?”
仰山禪師答遭:“巧取豪奪者雖然是小人,可是他的智能卻在君子之上。”
溈山禪師再問仰山禪師道:“耕種和收成,臨濟禪師為什麼要說不關己事呢?”
仰山禪師不答,反問道:“難道就不能超脫對等關係之外嗎?”
溈山禪師一句不說,轉身也回到僧院去了。
恩仇
臨濟禪師來到達摩祖師的墓旁。因為臨濟禪師是達摩祖師的第十一代傳人,塔主見麵後就問道:“請問長老,您是先禮佛,還是先拜祖?”
臨濟禪師說道:“我來這裏的目的,既不是禮佛也不是拜祖!”
塔主聽後非常不滿,問道:“請問大德,佛陀及祖師與你有什麼冤仇?”
臨濟禪師不答反問道:“您這麼為佛陀與祖師講話,佛陀及祖師於您有什麼恩情?”
塔主一聽茫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許久,塔主問道:“那我該如何自處呢?”
臨濟禪師開示道:“泯滅恩仇,體會佛法平等,才能見到祖師的本來麵目。”
塔主又問道:“如何才是佛法平等呢?”
臨濟禪師以三祖僧璨禪師的偈語說道:“至道無難,惟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
卓爾不群
有一次,臨濟禪師去參訪華嚴禪師,碰巧華嚴禪師正倚著拄杖在打瞌睡,臨濟禪師就輕輕地搖醒他,婉言問道:“禪堂僧眾大家都在精進修持,老禪師為什麼有空在這裏打瞌睡?”
華嚴禪師沒有絲毫驚訝,無動於衷地答道:“一個真正有修持的人,其作風是與眾不同的,怎能隨便拿我與別人比!”
臨濟禪師好像抓住了華嚴禪師的把柄,立即說道:“這麼說,您對待不同的參學者,接待的方式也不是千篇一律了!”說著便回頭尋找侍者,大聲呼喚著:“侍者!侍者!請給這位真正有修持的華嚴禪師一杯茶!”
華嚴禪師不以為忤,反而非常高興地吩咐侍者道:“侍者,請你把這位遠來的學僧好好地安頓在禪堂裏,他能呼喚天下的禪僧!”
華嚴禪師的周到安排,臨濟禪師非但不感謝,反而拂袖而去!走到門口,回頭對華嚴禪師說道:“你是有資格打瞌睡的,天下的禪僧沒有人像你這麼會接待禪者了。”
華嚴禪師聽後,生氣地說道:“你走吧!你叫侍者倒給我的一杯茶,我才不喝哩!”
不能模仿
臨濟禪師意識到自己即將圓寂的時候,召集弟子開示道:“我入滅後,你們不可讓正法眼藏也隨著滅卻!”
大弟子三聖惠然禪師立即表明決心,說道:“身為弟子的我們,怎敢將老師的正法眼藏滅卻呢?”
臨濟禪師點點頭,然後問道:“如果日後有人問起我的禪法是什麼,你該怎麼回答?”
惠然禪師馬上學著臨濟禪師一向教導學人的方法,高聲大喝。
臨濟禪師眼光一暗,不以為然地搖頭說道:“誰能想象,以我的正法眼藏卻會在這些大喝一聲的人那裏滅卻!說來真叫人傷心!”說完,臨濟禪師坐在法座上端然滅寂。
看到禪師已經離世,惠然禪師傷心不已。“老師平時對來訪者都大喝一聲,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學著老師也大喝一聲呢?”他非常不解地對大家說道。
臨濟禪師突然開口搭話,說道:“我吃飯你們不能當飽,我死你們不能代替。”
弟子們急忙跪叩在地,惠然禪師請求道:“老師!請原諒我們不能理解您的教誨,不要離開我們,多指導指導我們!”
臨濟禪師大喝一聲,說道:“我才不給你們模仿!”
說完,臨濟禪師就真的圓寂了。
雲水隨緣
法眼宗文益禪師在慶輝禪師處參禪,終不能悟道,於是辭別慶輝,開始雲遊四方。
有天下大雨,在一座地藏院裏掛單,寺中的知客僧問道:“禪師要往何處去?”
文益禪師答道:“我也不知道,隨便走走罷了!”
知客僧又問道:“你這麼四處雲遊,又有什麼收獲呢?”
文益說道:“雲水隨緣。”
知客僧聽後,說道:“雲水隨緣!這話真是逍遙自在!”
文益聽後,如中雷擊,麵對“逍遙自在”四字,當下大悟!
物我合一
蘇東坡和秦少遊一起外出,在飯館吃飯的時候,一個全身爬滿了虱子的乞丐來向他們乞討。
蘇東坡說道:“這個人真髒,身上的汙垢都生出虱子了!”
秦少遊立即反對道:“你說的不對,虱子哪能是從身上汙垢中生出,明明是從棉絮中生出來的!”兩人各執己見,爭執不下,於是兩個人打賭,並決定請佛印禪師當評判,賭注是一桌上好的酒席。
蘇東坡和秦少遊私下分別到佛印禪師那裏,請他幫忙。佛印禪師均欣然應允。兩人都認為自己穩操勝券,於是放心地等待評判日子的來臨。
評判那天,禪師不緊不慢地說道:“虱子的頭部是從汙垢中生出來的,而虱子的腳部卻是從棉絮中生出來的,所以你們兩個都輸了,你們應該請我吃宴席。”聽了禪師的話,兩個人都哭笑不得,卻又無話可說。
禪師接著說道:“大多數人認為‘物’是‘物’,‘我’是‘我’,物我是對立的,因此產生種種矛盾與差別。在我的心中,‘物’與‘我’是一體的,外界和內界是完全一樣的,它們完全可以調和。好比一棵樹,顯然同樣接受空氣、陽光和水分,才能得到圓融的統一。不管虱子是從棉絮還是從汙垢中長出來,把‘自’與‘他’的衝突去除,才能見到圓滿的實相。”
一堆牛糞
宋代蘇東坡到金山寺和佛印禪師打坐參禪,蘇東坡覺得身心通暢,於是問禪師道:“禪師,你看我坐的樣子怎麼樣?”
“好莊嚴,像一尊佛!”
蘇東坡聽了非常高興。
佛印禪師接著問蘇東坡道:“學士,你看我坐的姿勢怎麼樣?”
蘇東坡從來不放過嘲弄禪師的機會,馬上答道:“像一堆牛糞!”
佛印禪師聽後也很高興。禪師被蘇東坡喻為牛糞,竟無法對答,這讓蘇東坡認為自己贏了佛印禪師。
回家後,他把這事當喜事告訴他妹妹蘇小妹,說自己贏了佛印禪師。蘇小妹問道:“哥哥,你究竟是怎麼贏了禪師的?”蘇東坡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地如實敘述了一遍。蘇小妹天資過人,才華出眾,她聽了蘇東坡得意的敘述之後,正色說道:“哥哥,你輸了!禪師的心中如佛,所以他看你如佛;而你心中像牛糞,所以你看禪師才像牛糞!”
坐哪裏
一天,佛印禪師登壇說法,蘇東坡也來聽法,但他來得太晚了,已經沒有空位了。禪師說道:“人已經坐滿了,此間沒有學士坐處。”
蘇東坡一向好禪,機鋒相對,回禪師道:“既然此間無坐處,我就以禪師四大五蘊之身為座。”
禪師看到蘇東坡與他論禪,微笑著說道:“學士,我有一個問題問你,如果你回答得出,就以我的身體給你為座位;如果你答不出來,你將身上的玉帶留在本寺,作為紀念。你看怎樣?”
蘇東坡認為自己必勝無疑,便爽快地答應了禪師的條件。
佛印禪師說道:“四大本空,五蘊非有,請問學士要坐哪裏呢?”
蘇東坡一時為之語塞。我們的色身不過是地、水、火、風,沒有一樣實在,如何能夠安坐呢?
蘇東坡隻好認輸,解下腰間的玉帶遞給佛印禪師,大笑而去。
多少重
蘇東坡經常與照覺禪師論道,當談及“情與無情,同圓種智”的話時,忽有省悟,作了“未參禪前”、“參禪時”、“參禪悟道後”三偈,以表心得。未參禪前的境界是: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到了參禪時,其心得是:
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
及至到來無一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及至參禪悟道以後,其心境是:
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
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
蘇東坡自覺禪悟後,對佛法更是自視很高,曾聽到荊南玉泉寺承皓禪師禪門高峻,機鋒難觸,非常不服。因此,他微服求見,想探究承皓禪師的禪功。剛見麵,蘇東坡就說道:“聞禪師禪悟功高,請問禪悟是什麼?”
承皓禪師不答反問道:“請問尊官貴姓?”
蘇東坡答道:“姓秤,乃稱天下長老有多重的秤!”
承皓禪師大喝一聲,說道:“請問這一喝有多重?”
蘇東坡無以對答,禮拜而去。
求人不如求己
佛印禪師與蘇東坡看到一座馬頭觀音的石像,佛印禪師立即合掌禮拜觀音。
蘇東坡疑惑不解,問佛印禪師道:“本來,觀音是我們要禮拜、要乞求的對象,為什麼他和我們一樣,掛著念珠,合掌念佛?我不明白,觀音到底在念誰呢?”
佛印禪師語重心長地說道:“問你自己吧!”
蘇東坡答道:“我哪裏知道觀音手持念珠念誰?”
佛印開示道:“求人不如求己。”
蘇東坡終有所悟,合掌禮拜觀音。
高僧真儀
一天,裴休去寺院裏燒香拜佛,主事僧忙著接待。燒完香後,裴休頗有興致地觀賞高僧壁畫,他問道:“那是什麼圖相?”
主事僧答道:“高僧真儀。”
裴休又問道:“真儀可觀,高僧在哪裏?”
寺裏的僧人沒人能對,裴休非常掃興,問道:“寺裏可有參禪之人?”
主事僧忙說道:“最近一僧人來投奔,平時做雜事,看樣子很像禪者。”
裴休一聽,大感興趣,問道:“能否與我相見呢?”
眾人找來希運禪師,裴休看到後,精神一振,施禮道:“裴休有一問題,寺裏的眾僧不願開示,懇望上人為在下指教。”
希運禪師說道:“請相公谘問。”
裴休就把問主事僧的話又拿來問希運禪師。希運禪師突然大聲叫道:“裴休!”
裴休答道:“在!”
希運禪師又問道:“在哪裏?”
希運禪師的問話,在場的人無不悚然若驚,立即明白此心此身。
裴休稟賦聰慧,如獲至寶,說道:“吾師乃大德!為什麼自甘埋於此地呢?”於是,執弟子之禮,將希運禪師迎入府中。
破布裹真珠
唐代相國裴休請示大安的寺僧道:“佛陀的十大弟子,各有第一,請問,羅睺羅以什麼為第一呢?”
寺僧大眾認為,這是非常簡單的佛教常識,所以答道:“以密行為第一。”
裴休並不滿意大家的回答,隨口問道:“這裏可有禪師?”
寺僧請出龍牙居遁禪師,裴休也問他同樣的問題,龍牙禪師斬釘截鐵答道:“不知道!”
裴休聞後大喜,禮拜並讚歎道:“破布裹真珠。”
三種人
玄沙禪師問徒弟道:“如果說法的時候碰到盲、聾、啞這三種人,要如何去接引他們呢?”
大家不知該怎樣回答。於是,其中一個學僧特地去請教雲門禪師。
雲門禪師告訴這個學僧道:“既然你來問佛法,應當禮拜!”
學僧依命禮拜,剛一起身,雲門禪師就用拄杖向他打了過去,學僧嚇得向後退。
雲門禪師說道:“你不是盲人!”
學僧不明白何意。
雲門禪師又大聲叫道:“到我麵前來!”
學僧依言前行。
雲門禪師對學僧說道:“你也不是聾子!”接著問道:“會嗎?”
學僧遲疑一會兒,答道:“不會!”
雲門禪師又叫道:“你更不是啞巴!”
這時,學僧聽後當下有所省悟。
一粒種子
桂琛禪師去參訪玄沙禪師,玄沙指著一張竹椅問道:“三界唯心,萬法唯識,這個你怎麼理解呢?”
桂琛禪師答道:“說到唯識唯心,那就從唯識唯心的角度理解好了。”
“從道理上講好像這樣,”玄沙禪師不以為然,“但有時卻無法真正認識宇宙萬物。”
桂琛禪師指著一張桌子,問道:“那請問老師,您喚這個做什麼?”
玄沙禪師答道:“桌子!”
桂琛禪師搖頭,說道:“老師不會三界唯心,萬法唯識。‘這個’不喚做桌子,桌子是假名假相。”
玄沙禪師立刻改口道:“的確,‘這個’不是桌子,‘這個’的真相乃是木柴,木柴做成桌子則喚做桌子,做成窗子則喚成窗子,實則桌子、窗子的本來麵目仍是木柴。”
桂琛禪師不住地點頭,但玄沙禪師指著木桌又改口道:“這個不是木柴,不是窗子,這是山中大樹。”
看見桂琛禪師正要開口,玄沙禪師舉手製止,說道:“這也不是大樹,乃是一粒種子,集陽光、空氣、水分、土壤等為緣而成樹、成木、成窗、成椅,實則樹木窗椅,乃宇宙萬有之因緣所成。”
桂琛禪師說道:“宇宙萬有,仍是唯識唯心。”
“你既來此參學,不如說宇宙萬有一切都是‘禪心’。”玄沙禪師道。
冰與水
玄沙禪師在路上遇見雪峰禪師,雪峰禪師問道:“有一個遠道而來的僧人,昨天不幸去世了,我心裏感到幾分悲哀。這讓我想起前幾天有人問我的問題。”
玄沙問道:“什麼問題?”
雪峰禪師說道:“他問我,人死後怎麼樣了?”
玄沙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雪峰禪師說道:“我對他說:‘人死亡後,如冰歸水。’”
玄沙轉過身,望著黝暗的夜空,說道:“哦,這樣說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不這麼認為,但你的回答給了我很大的啟示。”
雪峰問道:“那你該怎麼回答呢?”
玄沙低頭合十,說道:“人死亡後,如水歸水。”
雪峰聽完,萬分敬佩。
第二天,有個和尚問玄沙道:“我的真正生命是什麼?”
玄沙冷漠地答道:“你要你真正的生命做什麼?”
隨心性
一次雪峰和岩頭兩人一起出外雲遊,當他們來到湖南龜山時,不巧遇上大雪封路,他們隻得在山洞裏停留。岩頭整天除了閑逛,便是睡覺;雪峰總是在坐禪。
有一天,雪峰想把岩頭喚醒,叫道:“師兄,快起來。”
岩頭問道:“起來幹什麼?”
雪峰說道:“我們到這裏,不能前進。可你也不能停止修行,隻是睡覺。”
岩頭喝著說道:“去睡你的覺吧!”
雪峰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我這裏還不夠穩定。”
岩頭說道:“那就把你所困惑的統統告訴我。”
雪峰敘述道:“我在監官禪師那裏得以入門;在讀了洞山的悟道偈後有所感悟;但問師父(德山)最上宗乘之事,卻被師父打了一棒說:‘你說些什麼?’”
岩頭聽後,便說道:“你沒有聽過嗎?從門人者,不是家珍。”
雪峰迫不及待地問道:“今後我該怎麼辦呢?”
岩頭答道:“一切言行從胸襟中流出,頂天立地而行。”
此話一出,雪峰徹悟。
不是你的話
文偃禪師特地去拜見雪峰禪師,在路上碰到一位學僧,便問道:“今天你上山嗎?”
學僧答道:“上山。”
文偃禪師說道:“請您幫我帶幾句話給雪峰禪師,千萬不要說是我的話。”
學僧答道:“可以。”
文偃禪師說道:“你到山中,見方丈上堂,大眾才集合,便出來握著手腕,站立在他的麵前說:‘你這個老頭子,脖子上的鐵枷為什麼不脫下來?’”
這位學僧照文偃禪師的指示,如實地做了。雪峰禪師一聽,便走下來一把抓住他說:“快說!快說!”
學僧答不出來,雪峰便推開他,說道:“這不是你嘴裏能說出的話。”
學僧答道:“是我的話。”
雪峰大聲吩咐道:“侍者去拿繩子棍棒來!”
學僧一受驚嚇,立刻改口說道:“不是我的話,是一位從浙江來的文偃禪師讓我這麼說的!”
雪峰—聽,便對大眾說道:“你們快去莊上,迎接五百人的導師!”
第二天,二人相見,雪峰立刻問道:“怎麼達到這般境界?”
文偃低下了頭。
此後,師生心靈契合,文偃就在雪峰那裏住了下來,盡得雪峰真傳。
寸絲不掛
淨居寺的比丘尼玄機去參訪雪峰禪師。雪峰禪師一見玄機便問道:“從哪裏來?”
玄機回答道:“大日山。”
雪峰機鋒相對道:“太陽出來了沒有?”
“假如太陽出來的話,會把雪峰給融化了。”玄機不甘示弱道。
雪峰見其出語不凡,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玄機。”
“一天能織多少?”
“寸絲不掛!”
當玄機禮拜而退時,走了三五步,雪峰突然道:“你的袈裟拖在地下了!”
玄機聽後,趕快回頭看一下袈裟的衣角。
雪峰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寸絲不掛!”
本性
尚書問景岑禪師道:“何謂本性?”
禪師想起他曾看到一個孕婦衣著破舊,腳上落滿土垢,背著一隻大大的竹筐,沉重的竹筐壓得她直不起腰來。她左手牽著一個小女孩,右臂攬抱著一個更小的孩子,急急忙忙地趕路。孕婦的臉上掛著像明月一樣溫婉的笑容。想到這裏,禪師明白了什麼是本性,便開口道:“尚書!”
尚書雙手一揖道:“是!”
景岑禪師搖搖頭說道:“回答我的不是一個清明的生命,而是一個空空的軀殼。”
尚書滿臉不解道:“隻有軀殼有口舌,才能回答你的話呀!清明的生命哪裏來的口舌?”
景岑禪師點頭道:“回答與否都沒關係,關鍵看自己的覺悟。隻有明白自己的目標,才不會使自己成為生命的奴隸!”
反主為賓
雲遊行腳的佛光禪師,在除夕夜裏終於趕回弟子平遂住的北海道場過年。禪師來到寺前,寺內暗黑一片,敲門沒有回響,他心想平遂外出可能未歸,隻好盤腿禪坐寺前等候。同行的侍者在寺院四處張望,發現一扇窗戶沒有上鎖。侍者爬牆而入,並開門請禪師進去。佛光禪師進去後,讓侍者把所有的門窗都反鎖起來。
約有兩炷香的工夫,平遂回到寺中,掏出鑰匙,試了又試,就是打不開門,平遂自言自語道:“真奇怪!鑰匙帶錯,怎麼打不開呢?莫不是這扇門太久沒有使用,生鏽後打不開了?”平遂不得已,隻好也撩起衣裾從廁所邊的一個小窗子破窗而入。哪知頭才剛剛伸入室內,突然從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渾厚的聲音:“什麼人?爬窗做什麼?”
平遂一驚,跌了下來。莫非走錯了寺廟?還是寺內遭遇了不測?
佛光禪師唯恐弟子過度驚嚇,令侍者開門,把平遂迎了進來。平遂看到師父回來,忙上前行禮道:“師父,剛才弟子著實被嚇壞了,師父那一聲喝,如同獅吼,讓弟子真不知道誰是主,誰是客了。”
歸鳥迷巢
信士問佛光禪師道:“經說:供養百千諸佛,不如供養一無心道人。請問,百千諸佛有何過?無心道人有何德呢?”
“一片白雲橫穀口,幾多歸鳥盡迷巢。”佛光禪師用詩偈回答道。
禪師以此告訴信士:隻因多了一片白雲,歸巢的鳥雀都迷了路,飛不回家了。因為供養諸佛,有了對象,反而迷失了自己;供養無心道人,卻是以無分別智超越一切。百千諸佛固然沒有過失,可無心道人更能讓人認識自己。
信士又問道:“既然清淨佛伽藍(寺院的通稱),敲打魚和鼓幹什麼?”
佛光禪師仍用詩偈答道:“直須打出青霄外,免見龍門點額人。”
清淨的寺院道場所以敲打木魚、撞擊皮鼓,完全別有深意。魚在水中從不閉眼,所以敲木魚表示精進不懈;打鼓,是為使人警醒,消業增福。
信士再問道:“在家既能學佛道,何必出家著僧裝?’’
佛光禪師還是用詩偈答道:“孔雀雖有色嚴身,不如鴻鵠能高飛。”
在家修行固然很好,但不如出家更能精專一致;孔雀的顏色雖然好看,卻比不上雁鳥能夠高飛。
信士心中的疑雲被一一拂拭幹淨了。
誰是禪師
佛光禪師在參禪的過程中,經常忘記自己。一些前來參學的禪者,要求拜見禪師,侍者通報時說,某位學僧從某地來,想見禪師問禪。
佛光禪師總是自然地反問道:“誰是禪師?”
有時,佛光禪師在吃飯時,侍者問:“禪師,您吃飽了嗎?”
禪師似茫然地反問道:“誰在吃飯?”
一次,佛光禪師下田除草,從早到晚都沒有休息,寺裏大眾見到他都慰問說:“禪師,您辛苦了!”
佛光禪師禮貌地答道:“誰在辛苦?”
一口好牙
一天,掌管會計的僧人拿來一迭請款收據,皺著眉頭對佛光禪師說道:“師父,最近住眾們患牙病的人很多。牙疼雖然不是大病,但疼起來還真要命。常住願意給大家方便,可治療牙病的醫藥費實在太昂貴了,一個人補幾顆牙就要一大筆錢,常住實在負擔不起啊!”
禪師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說道:“不能負擔,也要設法去辦。”會計又說道:“這些人承蒙恩澤,不知恩圖報,反而牢騷滿腹。我看,不該給他們出這筆冤枉錢。”
佛光禪師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這些人口中雖無好話,但也該為他們裝一口好牙!”
沒時間老
佛光禪師的弟子大智出外參學二十年後歸來,問佛光禪師道:“老師,多年不見,您老還好吧?”
“很好!很好!講學、說法、著作、寫經,每天在法海裏泛遊。我都忙得很快樂。”佛光禪師滿意地說道。
“老師,您也應該多注意休息!”大智關心地說道。
夜深了,佛光禪師對大智說道:“你休息吧!有話以後慢慢談。”
第二天清晨,大智還在睡夢中,就隱隱聽到從佛光禪師的禪房傳出陣陣誦經聲。接下來一整天,佛光禪師對一批批來禮佛的信徒開示,講說佛法,總有忙不完的事。
好不容易看到佛光禪師與信徒的交談告一段落,大智擔心地問佛光禪師道:“老師,分別這二十年來,您每天這麼忙碌地生活,怎麼一點也不覺得您老了呢?”
佛光禪師道:“我沒有時間老呀!”
有我在
有一天雲岩禪師生病,道吾禪師便問道:“你離卻這個臭皮囊,我們在什麼地方才能相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