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李寧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皮,拉起陸凡一,“走,我們先找地方坐下,一會兒我給你介紹幾個重案隊的新同事。”
陸凡一被李寧拉著往宴會廳走,默不作聲地和歐陽嘉擦肩而過。
兩人在宴會大廳左側的一張宴會桌邊坐下,離結婚慶典正式開始還有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可是除了他倆,重案隊的其他人卻遲遲未到。
“都幾點了!”看著身邊空空的座位,陸凡一不悅地皺眉,“這可不像重案隊的作風。”
李寧歎了口氣:“你不知道,自從620連環謀殺案以後,整個重案隊完全變了,現在的重案隊,你認識的人,就隻有我、許建東和歐陽嘉,而且我們也不叫重案隊了。”
“那叫什麼?”
“重案二隊。”李寧無奈地說,“還有一個名字叫養老院。現在的重案二隊,除了我們三個原來重案隊的人,剩下的全是即將退休或者從領導崗位上退居二線的老民警,所以大家都戲稱我們重案二隊是養老院。”
“怎麼會這樣?”陸凡一簡直不敢相信。
“沒辦法,620案件讓重案隊元氣大傷,所以上麵又組建了一個重案一隊,把我們變成了二隊。現在,基本上所有的大案要案都是一隊在搞。很多退二線的老民警見我們二隊沒什麼案件很清閑,就紛紛找關係要求調進來,慢慢地就形成了現在這種養老院的局麵。”
“那你讓我幫忙破的那個謀殺案……”
“其實那是重案一隊負責的案子,我就是想讓你回來,所以從一隊那裏搞來謀殺案的資料和照片傳真給你,你小子還真回來了。”李寧拍了拍陸凡一的肩膀,“好哥們,講義氣,一會兒我一定得敬你三杯!”
陸凡一沉默,久久開口:“這麼被動的局麵,許建東和歐陽嘉難道坐視不管嗎?”
“他們倆當然心裏不平衡,一直在憋著勁想破幾個漂亮的案子鼓舞士氣,最主要的是要比過一隊。現在,我們和一隊可以說是水火不容。無奈一隊那個中隊長謝剛太強了,思維敏捷,幹活玩命,幾乎是許建東和歐陽嘉的集合體。重案一隊在他的帶領下,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雖然我們也破了幾個小案件,可跟一隊的戰果比起來,簡直……”李寧伸出一個小指頭,搖搖頭,“哎,不值得一提。”
“哦!”陸凡一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重案隊的同事,因為那場驚心動魄的620連環謀殺案,走的走,調的調,有些甚至被開除。而那些隻會動動嘴皮子的官員,除了被連環殺手嚇破膽之外,就隻會對外公布一個荒謬的破案結果。想到此,一股莫名的怨恨慢慢從心底爬上來,他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好極了!真是好極了!好得簡直像一場噩夢!”
就在司儀上台宣布婚禮慶典開始的時候,重案二隊這張桌子陸陸續續坐滿了人。陸凡一對於這些人的姍姍來遲心中有些不悅,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裏,直到李寧介紹他時,他才象征性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李寧又介紹對麵三個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老樊、老呂和老李,這三人周身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一種“領導”的氣勢。三人看了陸凡一一眼,沒說什麼,隻是微微點頭。
“這位是老賈!”李寧介紹了其他幾個年輕的新同事後,最後介紹坐在他對麵的一個冷黃臉的老男人。
老賈從落座到現在,至始至終都板著臉,也不點頭示意,也不說話,冷得能把周圍的空氣凍結成冰,陸凡一不由多看了他幾眼,低聲問李寧:“他什麼來頭?”
“人家老賈以前是刑警支隊的副支隊長,現在可是調研員。”李寧壓低聲音說。
“哦!原來如此!”陸凡一譏誚地勾了勾嘴角,調研員是正處級,雖然沒有實際的領導職務,卻是一個光拿錢不幹活的肥差。
“賈蘭怎麼沒來?”李寧一邊給老賈倒茶,一邊沒話找話地笑著問,端著一副很熟絡的語氣。
“她說同學過生日請客吃飯,出去玩了。”老賈依然是冷冰冰的表情,“怎麼?你找她有事?”“沒,沒事!”李寧自討沒趣,悻悻地低下頭。“賈蘭是誰呀?”陸凡一小聲問。
“老賈的女兒,在讀警校,大四了。老賈通過關係把她安排在我們隊裏實習。他這麼做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兒早點對警察這個職業有個認識,畢竟她將來是要做警察的。”
“嗬,又是靠關係!”陸凡一心中鄙夷,冷眼看著對麵的老樊、老李、老呂三人,撇了撇嘴問道,“那他們幾個呢?又是什麼了不起的背景?”
“嗬,他們的來頭可不小啊!”李寧低聲說,“老樊和老李以前都是刑警大隊長,老呂以前是下麵分局的副局長,他們都是到年齡退二線的,平時在隊裏就是喝喝茶看看報紙什麼的。”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看他們這麼眼熟,估計我當警察那會兒都見過。”
“肯定見過,他們當年都是領導。現在雖然沒有了當年的威風,可是資曆還在,誰敢惹他們啊!”李寧輕輕地哼了一聲,顯然心中憋著一股氣。
這時,司儀美好的致辭結束,許建東和歐陽嘉舉起香檳美酒,一起倒滿香檳酒塔,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整個婚禮過程既莊重又浪漫,看來許建東確實花了不少心思。瞧這如此,陸凡一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