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托爾斯泰傳(10)(1 / 3)

因為他沒有偽善者的信仰,自我得意和自我滿足的信仰,因為他沒有神秘的思想者的自私托爾斯泰多次表示過他對苦行者的厭惡,“他們的隻為自己的行動脫離了同類”。他把無知的和傲慢的革命者也歸在這一類人中,“他們聲稱為他人謀福利,可是連自己需要什麼都不知道……我,以同樣的愛,愛這兩類人,但是,我也以同樣的恨,恨他們的教義。唯一的教義是部署一種持續的行動,符合靈魂需求的一種生活,並努力實現他人的幸福,這才是基督教的教義。遠離宗教的寂靜主義,也遠離努力改變世界,但並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麼和革命者的妄自尊大的主張”。(寫給一位朋友的書信),沒有那種太過於忙著自己的得救而不管別人的自私,因為他有愛,因為他永遠不可能忘記他現在看到的悲慘,而且在他的充斥著激情的善良的心中,他感到自己應對他們的受苦和墮落負責:他們是這個文明的受害者,而他則參與了這個文明,是犧牲了千百萬的人們換來的一個精英階層的魔鬼般的特權享有者。接受這樣的一個罪惡所帶來的好處,無疑就參與了罪惡。如果不揭露這些罪惡,他的良心就不再能得到安寧。

《我們該怎麼做?》(1884—1886)《托爾斯泰全集》,卷二六。就是這一第二次危機的表述,比起第一次危機來更加具有悲劇性,而且後果更加嚴重。在這人類悲慘的海洋裏,現實的而非有閑的人無病呻吟造就的悲慘的海洋裏,托爾斯泰的個人的宗教的悲痛究竟算得了什麼呢?對此視而不見是不可能的。而已經看到了之後,不試圖竭盡全力地去消除它,也是不可能的。——啊!有可能消除它嗎?……

這是一幅令人愛戴的畫像1885年的達格雷相片。,我不可能不帶感情地觀察它,這足以說明托爾斯泰曾經是如何地在受苦。它是正麵像,坐著,雙臂交叉著,穿著農夫的外套;他看上去很沮喪。他的頭發還是黑的,但是唇上的胡須已經花白,長胡子和雙鬢的胡子已經全白了。漂亮的寬闊的前額上兩道皺紋和諧地犁出了深痕。他的大鼻子上、他的直視您的如此直接、如此清晰、如此傷感的雙眼中刻滿了善良!它們如此深信不疑地審視著您!它們為您歎息,為您可惜。深陷的麵孔,帶著苦痛的痕跡,眼睛下麵有著深紋。他曾經哭過。但是他是堅強的,他準備好了投入戰鬥。

他有一個英雄式的邏輯。

我自己總是吃驚於這常常被重複的話語:“是的,這在理論上是不錯,但是在實踐中又會怎樣呢?”如果理論建立在必需的漂亮的話語上,隻是為了對話,而完全不是為了適用於實踐!……當我明白了我思考的一件事的時候,我隻能按我的理解去行動。《我們該怎麼做?》。

他以照相般的精確,開始描述莫斯科的苦難,完全如實地把他在訪問貧民窟和夜間收容所時所見到的景象記錄下來。整個第一部分(前十五章)充滿了典型人物,被俄國檢察機關刪掉了。他深信,不是像他以前相信的那樣,錢可以拯救這些悲傷的人,因為他們多多少少都被城市的腐敗所損害。於是,他勇敢地尋找罪惡的來源。責任者的鎖鏈在一環接一環地可怕地展開。首先是有錢人,以及他們的奢侈的傳染,令人受引誘並墮落。“窮困的真正原因是在並不生產財富的手中積聚起來的,集中在城市的財富。富人為了享受,為了保護自己集中在城市裏,窮人跑來靠著財富的渣滓生活。令人吃驚的是,他們中的許多人仍然是勞動者,全都沒有尋找更容易獲得的事情:商業、囤積居奇、乞討、賣淫、詐騙甚至搶劫。”繼而是不勞而獲的生活的普遍誘惑。然後是國家,這一施暴者建立的,為了他們的利益而剝削和壓迫其他人的殺人實體。教會,與之狼狽為奸;科學與藝術,一丘之貉……該怎樣與所有這些邪惡大軍戰鬥呢?首先,拒絕與它們混跡在一起。拒絕參與對人類的剝削。放棄金錢和土地私有“惡的樞軸是產業。產業隻是享受他人勞動的手段。”托爾斯泰還說,產業就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他人的東西。“男人把他的妻子、孩子、奴隸、物品稱做產業,但事實說明了他的錯誤,他要麼應該放棄這些,要麼受苦,並讓他人受苦。”

托爾斯泰已經預感到了俄國革命。他說:“三四年來,人們在大街上痛罵我們,人們稱我們為懶漢。受壓迫者的仇恨和蔑視在增長……”(《我們該怎麼做?》),絕對不再為國家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