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雖然才是初春,天氣也不悶熱,可是雷雨卻是不停的下,柳茹淳站在門檻前,眼睛一直朝牆外眺望而去,有些擔心今早上山打獵的父親。
“淳丫頭?淳丫頭?”一個與她年紀將近六十的老嫗從堂屋裏走出來,有些不耐煩的盯著她。
柳茹淳轉過身,見著奶奶過來,連忙迎過去,垂頭喚道:“奶奶,什麼事?”
“什麼事兒?”林氏的聲音陡然提高幾分,憤憤的指了指左麵那間矮小那黑乎乎的小土抷房,“中午的碗你洗了麼,又在這裏偷懶兒,要我一個土埋半截的老婆子養你們?”
柳茹淳沒抬頭,隻是小聲的說道:“今日的碗,該大伯家的夢姐洗。”柳家沒有分家,家務都是屋子裏的女人們分著做。而像是洗碗掃地擦桌子這樣的小事,都是由著家裏的姑娘們做。
再說了,父親每個月打獵賣皮毛的銀子大半都交給了她,哪裏有白吃白喝二字,倒是三叔一家,三個小子整日什麼都不做,有什麼好吃的還先他們。
“怎麼的,還敢頂嘴了,你這死丫頭,夢丫頭要學習琴棋書畫,已經夠累了,你還好意思讓她來洗?我說你的心是怎麼長的?是不是見不得夢丫頭好?”隨著林氏劈裏啪啦的話聲,柳茹淳的臉上已經多了塊紅印。
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讓她不得不揚起頭來看著奶奶,一肚子的委屈,正欲開口反駁,卻見她娘頂著九個多月的大肚子出來,滿臉歉意的朝奶奶道歉,“婆婆別生氣,淳丫頭還小,廚房裏的碗我這就去洗。”
林氏那怒氣方消了些許,卻還是責罵了柳茹淳幾句,才冷哼著轉進到屋子裏去。
柳茹淳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她娘那大大的肚子,想她娘的身體向來又不好,自己怎麼能讓她勞累,隻好忍著臉上的疼痛,過去扶她,“娘,您出來做什麼,回屋子去,你身子本來又不好。”
鍾氏性子本來就十分的軟弱,又因嫁過來之後,沒有為柳家多添香火,所以又覺得矮人一等,也正是這樣,有個什麼事情,總是搶著做,就是希望能讓婆婆高興些,偏巧呢,她身體又不好,所以許多事情也都隻能吞聲忍氣的。
纖細的指尖輕輕撫過柳茹淳臉上的紅印,眼圈有些發泛紅,咬著唇低聲開口:“都是娘不好,你去玩吧。”
她都快臨盆了,柳茹淳怎麼能讓她做事情,當即隻連忙將她往屋子裏拉去,“娘你回去歇著,我洗就是。”同樣是要臨盆了,憑什麼三嬸就能天天好吃好喝的養著,娘卻要做這做那的,難道就因為她一口氣連著生了三個兒子麼。
柳茹淳好歹將母親哄回去,才往廚房去,看了看那和自己一樣高的水缸,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踮起腳尖拿起葫蘆舀水。
到這個世界雖然已經五年了,可是她也才五歲而已,許多事情,即便自己能想得到,可卻也做不到,而且也不該是她這個年紀做出來的。
所以,她隻能先忍著。等著在長大些,到時候就不讓娘老是被欺負了。
才說柳茹淳洗好了碗,外麵還下著雨,她也沒個去處,所以便直接回了屬於自己家的那間土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