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葉凝裳站在莫府高高的牆上,漠視著牆內的殺戮、鮮血、慘叫、呼救、眼中閃過的卻是鳳澈的模樣,從華貴的絲綢到如今的粗衣,永遠的一襲白袍。他氣息溫潤平和,讓人如浴春風。他麵若冠玉,眸光清冷有時還帶著幾分迷離。
鳳澈對著自己的時候有很多表情,憂鬱的、傷懷的、苦笑的、隱忍的、仇恨的、憤怒還有複雜的。
鳳澈對著戚嫣兒的時候永遠都是溫和的、寵溺的、憐惜的、心疼的、不忍的、眼眸深處還有那掩藏不住的愛戀。
葉凝裳知道,一直都知道鳳澈對戚嫣兒的愛,已經成了他的本能,深入了他骨血。無論鳳澈心中多麼痛苦,可對著戚嫣兒的時候,永遠都是和煦的淺笑,溫潤平和的氣息,幹淨的如婀娜山的雪蓮。
漆黑的夜空模糊了高牆之上葉凝裳的雙眸,隻見她嘴角露出一抹睥睨的淺笑,宛如離弦的箭矢一般,衝進了莫府莊園,被人群團團包圍的正堂。
一身火紅紗衣,黃金軟鞭開道,葉凝裳宛若烈火中的仙子,
翩若驚鴻,矯若遊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如此優美的舞姿,仿佛盛開的罌粟,在恍如眼眸的刹那,毫不留情的奪其性命。
不多時,無人再敢上前,葉凝裳如閑庭漫步般走入了被眾人包圍的莫家正堂。
鳳澈在看到葉凝裳的那一刹那,瞳孔縮了又縮,溫潤如玉的臉上遮掩不住的恨意,他一步擋在了戚嫣兒的身前,看著葉凝裳,眼神冰冷。
莫顯嘴角掛著血漬,再看到葉凝裳的瞬間,瀲灩的鳳眸中也有片刻的怔楞,他隨即笑了起來,然後大笑出聲。
葉凝裳手持軟鞭看著鳳澈微微一笑,柔聲說道:“你猜的沒錯,這消息是我放出去。”
鳳澈一雙清湛的眸子陰冷陰冷的:“拿凰珠的是我,為何連嫣兒和莫顯都不放過。”
葉凝裳漫步上前,看了看身懷六甲的戚嫣兒,笑道:“不錯嘛,還真讓你有了孩子。原來凰珠真那麼厲害啊,我還以為都是那些個老東西編出來騙人的呢。”
鳳澈護住戚嫣兒堪堪退了兩步,戚嫣兒求救的看向莫顯,莫顯臉上的笑意卻還未消融,仿佛看戲般看著三人。
鳳澈清湛的眸中湧出了無盡的殺意,葉凝裳的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
葉凝裳站在三步外望著鳳澈那張自己夢裏都忘不了的臉,記得鳳澈對著葉凝裳憂鬱過、傷懷過、厭煩過、隱忍過、憤怒過。現在那張熟悉的麵容上,布滿了仇恨、屈辱和不甘。
葉凝裳淺淺一笑,柔聲對鳳澈說道:“認識鳳澈這些年了,鳳澈還從未對葉凝裳笑過,今天,鳳澈就對葉凝裳笑笑吧。”
鳳澈殺意未退,眸中又湧出幾分小心,和幾分猜忌,幾乎用整個身子擋住了戚嫣兒,更加謹慎的防備著葉凝裳的一舉一動。
莫顯微微眯起了雙眸,側目看了一眼鳳澈身後,隻見戚嫣兒緊緊的抱住護住腹部,柔弱的眸光帶著還未幹涸的淚水。
兩個女子,一個柔弱如水,一個剛烈如火。鳳澈謙謙君子,性格如溫玉。這場仗,注定的,有一個人,戰不戰都是最後的輸家。
小心、猜忌、謹慎、這些全部落入了葉凝裳的眼眸。
葉凝裳側目,嫣然一笑:“這次鳳澈居然不上當哎,有點可惜了……”話畢後,飛身躍上空中,半空中,葉凝裳回頭一直望著鳳澈的臉龐,仿佛是一霎那,仿佛已是永恒,葉凝裳驟然收回目光,飛身站在正堂對麵屋頂上。
莫顯深沉的鳳眸中,劃過一絲訝然。
鳳澈無動於衷的站在戚嫣兒身前,警惕的看著站在周圍的人,仿佛葉凝裳從來沒來過一樣。
莫家的屋頂上,一顆宛如嬰兒拳頭大小的金黃色的珠子,在葉凝裳的手中發出奪目的光彩,那耀眼的光芒,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異樣的璀璨。
“眾人聽著,我乃天池宮第二十二代宮主——葉凝裳。”一句話,用內力的支撐,一遍遍的回蕩在空氣中。
包圍著莫府的眾人,一陣騷動。眾人皆知,傳說‘凰珠’自古以來都是天池宮的鎮宮之寶。
不知是誰帶頭衝向了葉凝裳,人群宛若潮水般,一起湧向葉凝裳,葉凝裳反手將‘凰珠’收入懷中,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淺笑。
紅衣浴血,金鞭染色。隻守不攻,處處忍讓。
即便如此的忙亂,葉凝裳依然看到,鳳澈已趁此機會,抱著戚嫣兒飛身離開的身影,他那雙清湛的眸子,甚至不曾朝人群裏看上一眼。
葉凝裳目光一轉,臉上閃過最初也是最後的決絕,再次出手狠準毒辣,凡交手之人,不留任何活口,有的人甚至被金鞭截斷了身軀。
周圍的人倒下了一個又一個,眾人殺紅了眼,已不畏生死。
葉凝裳雙眸赤紅隱隱有淚,眸中倒映出的一切已是死物。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間,又仿佛已是一千年。
葉凝裳等的身影卻始終都沒有再回來,葉凝裳一絲不苟的發髻已有些鬆算,紅衣已被溫熱的血液浸透,即便武功蓋世,又怎敵得了如潮水般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