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鋒芒(1 / 3)

幽州-薊門-巡按府

內廳裏,一個身著藍緞便服中年男子正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俯首半跪的眾人。

窗外也是陰森森的天氣,唯能聽到微風吹拂窗扉的咯吱聲。

這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已經持續了許久,底下的人時不時戰戰兢兢地抬一下頭看看坐上人的反應,馬上又低下去了,發現那人仍舊是用看不出感情的眼神盯著他們,不發一言,沉悶的氣氛依然彌漫在屋內。

“大…..大人,是屬下們辦事不力,誤了大事,還望大人責罰。”其中一人終於受不了如此詭異尷尬的氛圍,率先鬥膽開了口。

讓他意外的是,話音落了很長時間,座上的那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表情動作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未知的沉默,這點最讓人恐懼。等到底下的人暗中胡思亂想,渾身被冷汗浸濕的時候。座上那人對請罪那人沉聲開口道:“你以為一句開口請罪就能免你一死?如大計壞於我等之手,即便是我,十條命也不夠抵的。你作為盯梢江府的頭領,竟然能放人進江府報信,我也不想累及你的親屬,自行了斷吧。你的家人自會有人照料好,這點我不食言。”

毫無波瀾的語調,毫無喜怒的眼神,正是象征著這類似宣判的話語的不可違逆。那人也不再抬頭往上看。隻是此時全身發抖,一言不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用顫顫巍巍的雙手打開瓶子,將幾粒藥丸狀的東西倒入掌心,閉著眼仰頭吃了下去。

過了一會,隻見那人開始渾身抽搐,雙手因為痛苦緊?著喉嚨,竟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便口吐白沫,眼窩溢血,幾乎快要爆出的眼球死死地斜看著座上,不消片刻,就那麼淒慘地死了。

座上那人並不怎麼在意麵前的慘狀,他看向手下屍體的眼神,就給屠夫眼中的死狗無異,他挑了一下眉,緩緩開口道:“查其戶籍,尋其家人,做幹淨點。”

語句簡短,但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隻見眾人依舊一動都不敢動,隻是偶爾顫巍巍地抬一下頭用驚疑和恐慌的眼神看著他。

那人見此,拍了一下桌麵,震得眾人一驚,怒聲說道:“愣著幹什麼?我說照料好他的家人,又沒說照料的是活人還是死人。事情辦完之後,記得回來燒點紙錢。你們給我記住,下此再敢貽誤,這就是下場!

長久的沉默終究掩飾不住積蓄已久的憤怒,話音未落,他又抿了一口茶,怒罵道:“你們這群奴才本就是死囚,有上頭開恩才給你們機會,留你們這條狗命,不拿自己僅剩的命當回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告訴你們,僅此一例,不會再有下次,你們已經是朝廷戶籍中已死之人,要是不拚了命完成任務,那我就要你們和你們妻子老小的狗命!明白了?”

“小的們知錯,絕不敢再辜負大人指示。”底下跪伏的眾人皆貼地叩頭,重重的頭與地麵的撞擊聲此起彼伏,良久乃絕,大部分人的額頭都磕出了血。

座上那人冷冷地看著戰戰兢兢的眾人,過了一會才開口說道:“好了好了,要死也不是你們現在以頭搶地撞死。”然後他指了指跪在那死人身旁的一人,說道:“其他人各自辦自己的事,你,留下。”

除了被留下那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如釋重負一般小心翼翼地舒了口氣,匆忙起身離開了這個沉悶的屋子。

座上那人看著麵前誠惶誠恐聽候發落的部下,淡然說道:“他死了,就由你接任他的職位,如有辦事不利,下場等同。最近總兵府那邊還有何情況?”

底下那人見自己留住了一條小命,還被升了職,語調中充斥著驚喜與感激:“多謝大人栽培,屬下定以死相報。據總兵府線人來報,趙廷俊已經被江煌關押,尚不知現在如何,江府內來了一名貴客,這幾天藏在後院伺候著,除了江煌王嗣宗和幾個貼身丫鬟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也不知是何身份。”

隻聽一聲冷哼,接著又是一陣怒罵:“趙廷俊幾天前說抓住一個給江煌送信之人,還搜到了信件,這個蠢物還沒說信件裏是何內容,也沒把信件交給我,就被人發現了。蠢如豬狗!”

底下那人見此又不禁心中打鼓,連忙說道:“那屬下們即刻行動,查清江府所來者究竟為何人。至於趙將軍那裏,大人您看要不要幫襯一把。”

半響,一陣冷笑傳來,接著便看到冷峻森然的眼神,座上那人說道:“趙廷俊那裏是死是活已與我等我關,無用之人管他作甚,我倒是希望此等濁物早日歸西,省得貽累我等。江府來客不用查也能料到,定是曦水或者交州派來的。查清身份倒是次要,關鍵在於不能繼續讓他們之間暢通地聯絡。該做什麼,我就不必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