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我伸了伸懶腰,轉頭看下隔壁那位病友,她似乎很早就醒了,或者她昨晚其實根本就沒怎麼睡,臉色顯的那麼的蒼白,一雙失去光澤的眼睛暗暗低垂著。
三天前,我由於急性闌尾炎住進了這家我工作了三年的醫院,由一個護士轉成了病人。外科病房爆滿,我隻好先借住在血液內科。若非如此,我隻怕永遠也不知道在這個城市裏竟然還生活著這樣一個和我同名,命運卻是相差甚遠的姑娘。我叫“陳萱”她叫“程萱”,一字之差,聽說她跟我竟然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我還真想拉著她出去好好玩一下,怎麼說我和她也算是超級有緣的了。可惜聽說她患的是白血病,家裏條件不好,等拖到實在熬不住上醫院來看的時候,病情已經惡化了。想到這,忍不住又瞄了一眼,這是個可憐的人兒,本該是令人羨慕的花季,卻得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回頭看到好友皆同事佳佳坐在邊上悻悻地看著我,大概是怨我這麼久都還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呢,趕緊討好似地敞個笑臉:“早上好,這麼早就過來了啊,就知道佳佳對我是最好的了,嗬嗬,今天又帶了什麼好吃的過來啊?”
“還早呢,都日上三杆了,你呀就知道吃!剛才羅醫生都來兩回了,你睡那麼死,他就沒忍心叫你。咦,你嘴巴上......怎麼濕答答的.......”
聞言,我趕緊伸手摸了下嘴邊,“呀”,當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掉殘留在嘴邊的口水,剛才還夢到自己在“肯德基”啃雞腿呢,那味道,嘖嘖,真是爽呆了!呃......不知道剛才有沒有被他看到我口水的樣子,這下可真是糗大了。“他什麼時候來的呀?”我一臉緊張地問道。
“我來之前他就在了,剛走沒多久。”佳佳把頭偏了偏,一看就知道是在偷著笑了。
啊,完了,那肯定也被他看到了,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光輝形象啊,就這麼毀於一旦了。
“我呀還是去給你看下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吧,哈哈.......”說完,沒等我回答,佳佳就飛也似的離開了我的視線。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為了掩飾剛才的尷尬,我趕緊從床頭櫃上拿過杯子,咕咚......咕咚猛灌水......咳.......咳咳......怎麼一下子就覺得透不過氣,是不是喝太急嗆到了,迷迷糊糊的好像還聽到有人在叫我“陳萱......陳萱......”
我這是在哪?周圍黑呼呼的,忽然從邊上竄出兩個人影,更確切地說是竄出兩個鬼影來,一個通體雪白,白的連五官都分不清,更恐怖的是一條鮮紅的狀似舌頭的東西直直地掛到了腹部,手上還把著個像是雞毛彈子的東西;另一個黑的像是剛從碳堆裏爬出來似的,麵目猙獰,兩隻手不停地抖弄著那條半搭在肩上的鐵鏈。我從小就經常會看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據說我這是陰陽眼,所以縱使我現在心裏有多麼的恐懼,也還不至於被嚇暈過去。
“你是叫程萱嗎?”正當我被嚇的呆愣在那裏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一個冰冷的聲音把我從恐懼中拉了回來。
“是~~~~~~~~~~~”連聲音都透著驚慌,天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那是不是說我已經死了?可是我是怎麼死的呢?該不會是喝水嗆死的吧?老天爺啊,要死也請讓我死的英勇點啊,這叫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哪!
“生辰是19XX年X月X日?”
“是,是啊......”
“那跟我們走吧”,沒等我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一條鐵鏈已然掛到了我的手上,直拽著我往前走。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來到了一扇大門前,這兒更像是個陰暗的山洞,兩扇大門上青麵獠牙的怪獸像是張著血盆大口欲把人生吞活剝了般,嚇的我遲遲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趕緊進去,瞎磨蹭什麼!”才這麼一當兒工夫就被後麵這個黑家夥猛力推了一把,差點就摔了個大馬趴,我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見過美女啊?用得著使那麼大勁嗎?”
“喲嗬,一個病死的倒黴鬼中氣還挺足啊!”黑呼呼的家夥不服氣了。
“誰說我是病死的,我不過是喝個水嗆著了,不知道怎麼的就到這來了。哎,兩位大哥,你們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啊?”還沒等我說完,那位穿白衣的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趕緊翻了翻手中的冊子,複又倉皇地拉了邊上穿黑衣的往邊上走去,我隻依稀聽到什麼“同名、搞錯了、冥王責罰”之類的散碎話語,看的出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他們很著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