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浩定定地望了天花板一會,咽下喉頭的酒水,搖頭苦笑道:
“也不盡是為了憐香惜玉。杜康這東西,你們最好不要沾染。”
“為什麼?”謝冰雨的問題秦雪縵也很想知道。
星浩隱約想起了張幼萍現在的處境,獨來獨往,遭人唾棄。她酒量很好,但和走到這一步好似並無直接關係。
他唯一覺得愧疚的便是:始終沒有提醒她,金永田不是什麼善茬。現在愧疚,隻能於事無補;即便她得知後能夠不被花言巧語衝昏頭腦,但自己又能證明誰是好人?自己麼?未免太過自負了吧?
沒有誰能改變別人的人生軌跡,隻有經曆過後,才會明白人生原來是那麼一回事兒。沒有重生,不能重來,隻能往前繼續……
可是,他磊落坦蕩的自尊心促使他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的職場新人,作用未知,卻聊勝於無。
“隻為時刻保持清醒。”他隨口答道,“看你倆走得很近,關係應該不錯吧?”
“我們現在是室友,”謝冰雨搶著回答道,“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飯睡覺。”
星浩眉心一笑,總算體會到孤身一人的馮東衛急於找伴的心理。他爽朗道:
“那就好。有個伴兒互相照應,總不至於落單。真的挺好。”
秦雪縵內心莫名升起一陣溫馨,甜甜笑道:
“那改天記得去串門兒。”
“嗯,”謝冰雨點頭道,“我們就住在鄉政府大院新修的宿舍二樓。”
“好的。一定。”星浩搪塞著,他覺得自己居然變得有些兒女情長,這還是他嗎?他的太陽穴位置在隱隱作痛,於是繞開話題道:
“好了,我覺得咱們喝得也差不多了,這就休戰吧。”
馮東衛瞅瞅眾人,惦記著心頭正事,商量道:
“我看行!喝高了就真的敗興了!大家覺得怎樣?”
除了蘭音醉得一塌糊塗,其他三個男生表示讚成。
秦雪縵和謝冰雨起身低語一會,便準備告辭。這時,屋門“吱呀”響起,半掩的門縫裏,伸進邱永傳的蓬頭。
“哎呀,”馮東衛高聲嚷道,“老鄰居,別賊眉鼠眼地在那夾著了!我們都喝結束了,你居然現在才來,先罰三杯!”
邱永傳麵色枯黃,胡茬蓬亂,呆滯的目光在深陷的大眼眶裏懶洋洋地動了動,隨即咧開厚厚的大嘴唇怯怯地笑道:
“哎呀,不就是喝點小酒嘛?來,滿上。”
“這是邱老師,”馮東衛一邊倒酒,一邊不忘介紹道,“他是本地人,已經在這裏工作了近十年!不過,除了小秦和小謝兩位,其他人都認識的。”
“是啊,”邱永傳抬起一杯酒,客氣地對秦雪縵和謝冰雨說道:
“歡迎兩位妹子來支持咱們馬川的教育事業。對了,兩位妹子貴姓?”
“不敢,邱老師,叫我小謝就好。”
“嗯,小謝。歡迎。這位……”
“免貴姓秦……”
“哦,小秦。”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馮東衛,你這東道主做得有些不地道哦。”
“怎麼可能呢?”馮東衛不屑道。
“我應該敬新老師一杯啊!”
“不不不!”謝冰雨急急擺手,“邱老師,你的心意我們領了,真的太謝謝你了!”
“那……”他端著酒杯的猿臂在空中愣了半晌,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拉開,笑著繼續道,“人家不是說‘女人天生半斤酒量’?”
“不,邱老師,我們真的不喝酒。”秦雪縵難為情地婉拒道。
“對,”星浩幫腔道,“你就別難為她們了。”
邱永傳機械地點了點頭,“那我就當星浩兄弟說的是真的了。兩位妹子,我們這裏雖然偏遠落後,但總算山青水秀,說起來還是不錯的漁米之鄉呢!有空你們應該多出來走走看看,相信不久之後,你們一定會喜歡上這裏的。”
秦雪縵和謝冰雨見他說得不是很有底氣,便殷勤應付著。
這時,高跟鞋的“橐橐”聲仿佛自天上來,由遠及近,窗簾後麵的玻璃也隨之發出輕微的顫抖。果不其然,窗外響起龍麗麗氣勢洶洶的尖叫聲:
“馮東衛!”
門板“咚咚”響起,“吱呀”一聲慘叫,身材、氣質俱佳的龍麗麗踩著八分的高跟鞋,秀發披肩,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