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浩回到凝霜村,心裏仍然非常抑鬱,覺得多年的辛苦一朝盡毀了!家人相見,自是一番噓寒問暖,不再贅述。寒月首先留意到他的異樣神色,擔心地問道:
“哥,自從你回來這些天,你便整天愁眉苦臉的,不會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吧?”
母親也焦急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星浩歎了口氣,說:
“期末考試有一科不及格……”
“怎麼會這樣?”寒月驚訝道。
“前段時間我寫給你的信裏說清楚了的,就是還要再多花點時間適應那裏的生活。”
“可我很羨慕過上那種生活呀!無拘無束,比單調的中學生活可是強多了!”
“哈哈,”星浩苦笑道,“那是因為你用旁觀者的眼光看,如果自己身臨其境,就會明白什麼叫做身不由己。”
寒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母親安慰他道:
“不及格會造成什麼不良影響?還能補救麼?”
知子莫若母,母親總是一眼就看出問題的本質。星浩低聲道:
“當然能了!就是下期要交三十元的補考費……”
母親想了想,靜靜道:
“也罷,才三十元,就當是買個教訓吧!以後注意就是了。”
星浩咬咬牙,輕輕點了點頭,說:
“嗯!我絕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母親望著地麵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說道:
“月底你父親也該回來過春節了。天寒地凍的,豬也長不了幾斤,也懶得到地裏弄菜給它吃,咱們再過幾天就殺年豬吧!”
宰年豬當天,星浩換上父親在工廠上班的舊衣服,準備加入揪豬的隊伍。他緊跟在育新身後,來到豬圈門口,心裏砰砰直跳,腳也發抖得有些不聽使喚。屠夫江二爺提起鐵鉤,半開卷門,輕輕摸了進去。忽聽豬的一聲慘叫,大夥猛地推開門,衝了進去。提耳朵、抓尾巴,尖叫的豬立刻被幾個大漢製住。星浩找不到抓的地方,照豬屁股上用力一推,豬便朝前挪動了一步。大夥小心出了圈門,蹣跚地來到外麵的小路上,手頭的勁卻半點也不敢鬆懈。
小路有點窄,隻夠倆人並排經過,下麵是一米多的土埂。那豬猛力一掙,掙脫了鉤在嘴裏的鐵鉤。江二爺想重新上鉤已經來不及,幾陣晃動,大夥連同豬一起掉下土埂。育新被惹毛火了,一邊咒罵著,一邊使勁提起一隻豬耳朵,豬前腳便騰了空。江鵬乘此機會提住另一隻耳朵,上了年紀的江二爺從土埂上梭下去,照著豬嘴又是一鉤子,總算將豬重新牢牢製住,動彈不得,其他人或跳下去,或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將豬五花大綁,拖到星浩家外麵的空地上宰殺。
宰殺完畢,眾人一陣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哈哈大笑著談論剛才的一幕。育新朝星浩母親高聲道:
“羅淑琴啊,你家這頭豬啊可真不是一般的豬!”
羅淑琴笑道:
“難不成還是天蓬元帥?”
“他的托世啊!”江鵬接道,“我都好多年沒揪過這麼能折騰的豬了!”
緊接著,幾位老家夥又將揪豬的歲月翻出來自豪地談了一陣,星浩把大夥請進屋裏,倒酒端茶伺候了一通。江鵬舉起大拇指,朝大夥歎道: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你看星浩,自從去去城裏讀了幾個月的書後,越發變得細皮嫩肉的了。不過,回到家裏,穿上幹活的裝備,幹起活來和讀起書一樣毫不含糊,的確很有咱們農家子弟的風範!”
江二爺抿了口酒,笑眯眯地說道:
“他的根本來就在這裏!出了這旮旯,他仍然還是這旮旯的人。對不對?”
“就是啊,”星浩笑道,“不就是做的活髒一些嘛,這沒啥大不了的。”
大夥一致點頭。江鵬頷首道:
“咱們農村人講究的便是能文能武……”